姜韫抿了下唇,沉默地重又审视他片刻,忽然问:“太守是陇西人?”
李晟明显顿了一下。
姜韫已然得到了答案,便也不再多问了。
“太守稍候。”言罢,她便折身出了正厅。
一出了正厅,锦瑟便忍不住急急发问:“娘子,您真要出城吗?那人当真是奉侯爷之命?”
姜韫疾步往正房去,耐下心解释:“他才从战场上回城的,正交战之时,他毫无道理回城来管我这一介后宅妇人的死活。况且他乃一州之长官,除了沈煜,无人能使唤得动他。再者,他恐怕是沈煜早先埋在幽州的棋,陇西李氏,可不就是我那婆母的娘家吗?”
至于沈煜为何派这么个大人物来送她出幽州,她心中还未有定论。
官不小,脾气架子也不小。
“去叫谢府的人跟在后面,一道出城。”姜韫捋了捋,一一吩咐下去。
待得一行人收整完毕,姜韫搭着锦瑟的手上马车。夜里点了火折子仍是昏暗难视,她留神紧盯着脚下,以防不慎踩空摔了。
未料动作太慢,惹得那李晟打马而来不耐地催促。
锦瑟恼了,她才不管是什么大官呢,当即抬眼瞪了过去:“我家夫人有孕在身,劳烦太守客气些!”
姜韫阻止不及,轻蹙了下眉。
那李晟闻言像是愣了一下,下一瞬又哼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分毫不掩:“怪道他偏要遣某来送你出城,原是为了留子嗣。”
姜韫侧眸睨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
李晟言罢,便头也不回地打马往前去了。
有幽州长官护送,马车趁着夜色,出城南下一路分外顺畅。
马车行进太快,颠得难受至极,姜韫忍了又忍,在出城后不久叫了停。
李晟不情不愿地让马车停下来了,虽则脸色不善,到底并未多说些什么。
不论是永平侯夫人这个名头,还是姜家长房嫡女的身份,他都惹不太起。昨夜若不是气头上,也不至于态度如此恶劣。
他取了只水囊送了过去,却不见姜韫接下。
姜韫脸色苍白坐在车沿透气,实在懒得搭理他。
李晟的手僵在半空中,只好又收回来了。他火气又起来了,面无表情地问,又是昨夜那副讥讽的口气:“沈夫人不是在闹和离吗?怎么跑到幽州来玩什么同生共死的把戏?”他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妾室,被永平侯带在身边解闷儿的。被安排了这么个任务,才知晓这位原是正房,京城姜家那位嫡出的天之娇女。
只是姜家又怎样?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安安分分待在后宅,偏要跑出来给男人添乱。沈煜仗着身份高、有本事,拿利益置换,对他颐指气使也就罢了。一个后宅妇人,眼高于顶个什么劲儿?
姜韫掀起眼皮子,不咸不淡地瞟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