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青跪在雪地里,忽然爆声喝道:“小先生,你当真要救这些人?”
云清用手推开他的肩膀,道:“他们是苏蕴救下来的人。”
这句话里的含意很简单。他可以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却无法不在乎一个苏蕴。
李见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他咬了咬牙,开口道:“小先生,您比我更明白,衡山郡的根基就是血脉宗族四个字。。”
“这样一座城池,哪怕死了一个老祖宗,死了几个代理人,只要血脉还在,就依旧会发芽。”
他看了一眼云清,摇头道:“小先生是个修行人,自然不会明白宗族两个字的力量。而对陛下来说,要抹除这样一个衡山郡,只有——”
说完这句话,他手里的长剑猛地扎向地面。
剑刃与石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街巷里的无数长刀在雪地里泛着银光,齐刷刷斩落下来。
整个衡山郡里溅起无数血水。被大雪覆盖的城市,像是被撕裂出无数伤口。
或许因为雪太白的缘故,那些流淌的血水,带着沉沉黑寒之意。
云清定定看着李见青,从来宁和的眼睛里,闪现过一丝惘然。
他扭过头看向铁甲森寒的无数铁骑,脸上已看不出一丝表情。
高悬长刀的骑兵们无声看向中央,由于担心云清下手杀人,远在城门边的弓箭手已拉满了弓。
李见青急扫过他一眼,俯身跪倒在地,说道:“小先生,自衡山郡举族反叛,死于秦岭的大翊将士又何止千百?小先生,您今日若要为苏蕴强行留下他们,只有从我身体上跨过去。”
这句话像是一句废话,但留下的问题却是致命的。
若要救人,就先杀人。
衡山郡的性命,与李见青的性命,谁轻谁重?
一个举族反叛的衡山郡,与满城大翊的铁骑,又谁轻谁重?
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一些人,他又如何去选?
在这一瞬间,云清看着遍地血水与尸身,忽然觉得极累。
黑森林的日日夜夜,心里的心魔一遍遍告诉他。终你这一生,所求无一得偿。
你想拯救的,无法拯救,你想保护的,无法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