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当太子家令都多久了——那份谏书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您怎么这么记忆犹新,还能脱口背诵的啊!
而刘嫖一脸坏笑,很显然是完全不打算放过自家太子弟弟:
“臣窃观皇太子材智高奇,驭射伎艺过人绝远,然于术数未有所守者,以陛下为心也——”
臣私以为太子虽然才智高超颇为不俗,骑马射箭的技艺娴熟地远超常人,然而在术数方面却没有什么成就,这是因为他心里想着陛下,万事以陛下为中心。
“窃愿陛下幸择圣人之术可用今世者,以赐皇太子,因时使太子陈明于前——”
希望陛下可以选择能够运用于当世的圣人之术,把它赐给太子好好学习,让太子可以适时地在您面前阐述明白。
王娡:……
她大概能够理解刘嫖是想要嘲笑他弟被指责为“以陛下为心也”,万事以皇帝为中心,对于一个业已成年的青年、尤其还是太子来说,难免会显得——有点狗腿。
但考虑到古代君臣用词向来的肉麻程度,并且好歹这句话又不是刘启自己说的,王娡其实接受程度相当良好。
就算真的有这种事情:都说了晁错当太子家令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太子当年才多大,对皇帝亲爹满心孝顺甚至怀有依赖感,难道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吗?难道会对他的地位有什么不利吗?
王娡甚至觉得刘启这种做法有点聪明:皇帝与太子,既是君臣也是父子,这其中相处尺度的把握极为微妙。
对汉文帝这种虽然绝对称得上厚黑,但是同样性情温和,控制欲不是特别强烈的皇帝来说,他固然会把太子的教育看得很重——可估计也很喜欢儿子还把他当爹来崇拜。
王娡主要是被第二句话反应出来的意思给震撼住的:
定、定期要被他爹当面抽问回答帝王心术?
你们老刘家教育这么狂野的吗!
而刘嫖重又细细品味了一番方才那份谏书,最后才满脸遗憾与复杂地拉住王娡的手,缓缓道出最后几句:
“所以啊,你进了太子宫以后,平日里跟他聊百家学说,他能很高兴地跟你聊。你主动要求陪他去骑马射箭,想看他狩猎时候的英姿,他绝对不会拒绝。”
“你让他分辨音乐的好坏?或者和他聊聊什么辞赋?想和他玩点文艺的情调?”
“呵,”刘嫖抬头望天,一张本就眉眼骄傲的脸上,此刻仿佛更多了一份天下无敌般的孤寂:
“虽然我父皇自己会一些乐器陶冶情操,但他为了整肃民风,现在都不怎么听音乐了——那就别指望我弟在他的教育下能听得明白了。”
“关键他确实也没什么天赋。能听出来弹没弹错,那都是因为他家太傅家令舍人等等一系列人拼命努力过了。”
这个家里,最懂辞赋的是不在长安的梁王刘武;而最懂音乐的,只有她馆陶长公主!
刘嫖长吁短叹,很是感叹了一番。最后看了看听着她这一连串话说下来,眼神都有些愣愣泛空的王娡,当即颇为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嗯,不过我都说了没事的。”
“就你生得这幅美貌。信我,我以他亲姊身份跟你发誓。他自见你第一眼开始,脑子里就会下意识盘算你和他未来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了。”
“他打小就喜欢长你这样的,审美绝对八百年都不会变。”
刘嫖一派云淡风轻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