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间里的暗色慢慢笼罩了秦远苍白且肃穆的面庞,气息莫名就沉重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收回手来,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
就在秦远差点就要放弃之时,房间里头突然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窸窸窣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朝秦远这边移动了过来。
秦远心神一颤,刚想贴到门上再仔细听辨一下,眼前那扇深褐色的木头门&ldo;轰&rdo;的一声突然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张硕大无比的白脸猝不及防地就闪现在了秦远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骤然飘现,惊得他立马就捂住了胸口,惊慌失措地狂退了好几步。
&ldo;撒宁啊!敲撒么敲,深更半夜的还要不要宁家睡觉啦!&rdo;1
心脏不住地骚乱跳动,惊吓过度的秦远浑身顿时就是一阵僵硬紧绷,眯着眼虚虚朝眼前看了过去。
此时站在二零一门牌底下的,不是什么吃人摄魂的鬼怪幽灵,却是位身着着卡哇伊风格、碎花睡衣的中年大妈。
这位欧巴桑体型敦实、头发蓬乱,虽然此情此景之下略显违和,但这大妈满脸的愤懑却是异常的真切,显然对这夜半敲门,扰人清梦的秦远很是不满。
见开门的是人不是鬼,秦远的心神这才将将定了下来、暗缓了一口气。
在对方极其幽怨愤恨的眼神注视下,秦远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凑近了些。
面色悻悻地对着这占满了整个门框的怒目阿姨连声致歉道:&ldo;请问您是刘阿姨吗?我是跟您联系过要租您房子的秦远。之前跟您说过今天要过来拿钥匙,不好意思来的早了点,打扰您休息了。&rdo;
说话间秦远一个人也是心虚的很,无非是为了省下个近百块的车票钱,自己才选了这趟时候颇不讨喜的绿皮车,一路颠簸到上海来的。
之前在网上联系的时候,也只是含糊地告诉房东入住当天会早点到。只是这一早,就早到了现在凌晨三四点的时间。
这睡衣大妈听秦远这么一说,好像终于恍然大悟想起了这茬儿。
拧起两条纹成蓝色的细长眉毛,十分警惕地上下审视着这个夜半造访的不速之客:&ldo;你就是租下二零四室那个一室户的秦远?&rdo;
秦远扯了扯唇角尬笑了一声,赶紧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又毕恭毕敬地将东西递给了那房东阿姨。
刘阿姨接过证件,凑到屋里的小夜灯下头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眼前这一脸风尘仆仆的男青年相貌还算端正,比起证件照上笑得有些憨傻的愣小子,模样别无二样只是稍微成熟又瘦削了几分。
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后,房东刘阿姨这才叉着腰,对着秦远十分气愤地抱怨了起来。
&ldo;你们这些年轻人哦,整天脑子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你这么大半夜跑过来租房的嘛!&rdo;
还没等秦远开口为自己解释几句,那一身花哨的刘阿姨便自顾自地踢踏着凉拖,&ldo;噼里啪啦&rdo;地又径直晃回了屋里。
看着这房东阿姨迅速隐没在门后、甚是魁梧的健硕身影,秦远不禁就有些纳闷了起来。
这塑料鞋底和木地板蹭在一起的声音明明不小,怎么刚刚站在门口时候却是什么都听不清楚,这老房子的隔音效果未免也太好一点了吧!
就在秦远愣神之时,那房东已经从屋里翻出了一串大大小小的钥匙,对着光挑出了其中最长的一把。
这刘阿姨还没走到门口就极不耐烦地伸出手来,将钥匙和身份证一并都塞给了秦远后这才努努嘴道:&ldo;喏,就是这把!前面靠右那间就是。剩下的手续明天,哦不,等今天白天再办吧!&rdo;
说完便扭过头去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嘀嘀咕咕用秦远听不懂的上海话又唠叨了几句,随手一甩就将房门&ldo;砰嗵&rdo;一声带上,留下个一脸茫然的秦远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钥匙,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螺旋立体防盗门锁,却是十分复古传统的扁平形状。
全铜的材质放在掌心中有些微微发凉,沉甸甸的一把还颇有点分量。
无人指引的秦远只能无奈地拎起行李,顺着廊道摸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十几平方的一室户门口。
又凭着感觉将钥匙插到了门锁孔中,这一来一去异常的顺利,稍稍一扭就&ldo;咔哒&rdo;一声打开了房门。
推开门打开灯,日光灯亮起之时,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秦远,突然就有些适应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片刺目光线。
下意识地就伸出胳膊虚虚遮住了眼,接连眨了好几下后,秦远这才稍稍定下了神,抬起头来略有些好奇地打量起眼前这麻雀窝般的一个狭小房间。
如同最寻常的出租房一样,这屋里的陈设很是简单、一目了然。
一张床、一个衣柜再加上一张书桌,便是房间里全部的家具陈设。
房子太小没有备有厨房,但秦远也没有打算要自己烧饭做菜。
毕竟还有些北方老爷们儿的大男人气性,这五指要沾阳春水的家务事,总觉得是女人家的活计,所以这点也算不上什么缺憾。
再加上这屋子里头还带了个独立的卫生间,省得秦远再去挤公用厕所的麻烦尴尬。
所以总体而言,秦远对这出租房还算是十分满意,毕竟这个地段这个价钱,也算是性价比极高、物有所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