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便是一声幽幽叹息。蔓宁琥珀色的瞳孔瞬时就微缩了起来,立马就肃起了脸上颜色,欲言又止般微微张开了红唇。
可还没开口,身前那男人已经径直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屋子里厢藏在暗处的扶梯那边走了过去。
隐在暗色衣裳下的削瘦背影明明挺的笔直,却莫名就透出一股落寞之感。只一眨眼,沈一白就已经顺梯而上,彻底不见了身影。
此时蔓宁已经赤着脚追了过来,却在扶梯边上稍稍顿下了脚步。
看着幽幽通向阁楼的深色木梯,蔓宁眼中各番情绪翻涌不止。
微怔了一瞬,便缓缓转过身去踩着冰冷的地板原路返回,恍若无事般就直接关灯上床。
一个人静静躺在柔软的大床之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朝向窗外幽幽望了过去,偌大的床面上只她一人孤身只影。
同是如墨夜色中,一轮明月皎白如洗;同在一室一榻之上,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轻吟颤栗到沉沦不已。一夜痴缠,呢喃动听的情话仍在耳畔轻叹。
女人如绸般的鸦色长发铺散开来,如回忆的触手般四处蔓延,轻嗅着记忆中残存的靡靡气息,却是遍寻不到一丝柔情温存。
眸中曾经闪烁不止的灿灿灼光,此时已被漆黑暗夜一点点吞噬殆尽,只剩下张空洞却绝美的面容,在惨白月色下徒然绽放。
而一楼之隔阁楼里厢的矮塌之上,对月而望的沈一白亦是满面的凄然萧索。
深叹一口气缓缓摊开手掌,掌心悄然出现了两枚银白戒指。
冷硬的金属质地在月色照耀下晕起一层淡淡泽光,在男人深邃眼眸中飞速映出一小团火光。却像流星划空般转瞬即逝,只剩下一脸的茫然无奈。
此时夜色刚好,阁楼里外的两人却皆是辗转无眠,便就凝望着同一轮明月思绪万千。
直到日夜更迭,冷清月光被灼热日辉轮替,暖暖日光倾刻间便洋洋洒洒地照满整个房间。
耀眼光线下,蔓宁被刺地缓缓睁开眼来,明晃晃的光影间只看得到男人模糊不清的修长轮廓。再回神望去,便是那沈一白迎着晨曦薄光款款而来。
高大英俊的男人眼下略有些乌青,略显苍白的脸上却依旧一片温润平和。
好似要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一般,满脸郑重的沈一白缓缓走到床前,微屈下长腿半跪在蔓宁面前。
眸色透亮的桃花眼中尽是情丝缠绕般的缱眷温柔,却是拉起蔓宁微凉的指尖,满脸笑意地对她轻轻念了一句。
&ldo;早安,我的沈太太。&rdo;
自从沈家大少成亲之后,这位原本名誉上海滩的风流公子却是骤然转性了一般,从前常混在一起的一帮小开们,已经很久都没在风月场所里见到过他的身影。
即便是谈生意时候实在避不了的应酬场合,这沈一白也是只喝酒谈天、绝不近女色,这般变化自然惹来了一众狐朋狗友的议论不断。
一个个都是混迹在声色场上的酒肉之徒,一开腔皆是不怀好意的调笑揶揄。
说这沈一白自从娶了这上海滩最风情撩人的白家小姐后,直接就被这美艳尤物给榨干了精华,便是想要出来风流快活,都是&ldo;空有心而力不足&rdo;。
还有的说,能让这沈公子如此&ldo;清心寡欲&rdo;到片花不沾,想必这对新夫妇定是不知疲倦到夜夜奋战到天明。
不过两人正是新婚燕尔、情意正浓之时。男欢女爱间,不知餍足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像沈一白这样成日流连于万花从中的情场浪子,身边出现过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从没见他对谁真正长情动心过,也不知道对这&ldo;沈太太&rdo;的热乎腻歪劲儿还能持续上多久。
被帮糙男人这般玩笑,沈一白也是丝毫不恼。只摆出满脸的高深莫测,尽是一副不可言、不可说的自得其乐。
旁人说笑时也不反驳,只笑不语。到时候还是按点回家,日日风雨无阻。
问起来便就满脸笑意地解释道,要赶回家去陪太太一起吃饭。
沈一白突然就变成一副居家必备好男人的贤惠模样,更惹得那些色中饿狼大声惊呼不已。不得不赞叹这白小姐果真是驭夫有术的绝顶高手,竟真把这风流浪子沈大少给驯服的如此服帖!
在外人看来是恩爱无比、情意绵绵的一对佳侣,但这个中酸甜滋味,却只有沈一白他自己清楚明了。
他倒是想被吃干抹净,就算是被彻底榨干精血也是心甘情愿的很,可他的沈太太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每天回家后,也就是在饭桌上还能多看上蔓宁几眼。
可一回卧房之后,蔓宁立马就开启了生人勿扰的强大气场,逼着沈一白该干嘛干嘛,就连她的床榻都没机会能多靠近几回。
每天都想死皮赖脸地跟蔓宁多磨叽上一刻,可一到时间这美人一个眼神闪过,沈公子便只能满脸委屈地自己抱被子上楼独守空阁。便是长夜漫漫,极其寂寞,岂是一句幽怨可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快哭了(╯﹏╰)阁楼里厢的男宁。
☆、好好先生。
沈家大少和白家小姐的婚礼过后,便有有心人察觉到,之前已经消失了许久的苏言安,依旧没有再在人前出现过。
这男人不仅没有去黄浦警局销假复工,据说连租住的公寓也是人去楼空,彻底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