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以静致动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谢大家来看,心意我领了,大家都去上班吧。”马英杰再一次说。
领头的人往马英杰床边靠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钱往马英杰手上塞,一边塞一边说:“给马县长买点汤水喝。”后面的人便涌了上来,一只
只手伸向了马英杰,一张张人民币也塞到了马英杰手里,催勇全夹在人群里,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马英杰真的急了,他喊:“催主任,”催勇全分开人群往马英杰身边走,“你赶紧让大家走,这些钱,请帮我上交。”说着,把手里上的钱整理了
一下,当着众人的面,把钱往催勇全手上寄,催勇全没有接,而是冲着病房里的人说:“大家都回去上班吧。”
病房里的人很快离开了,催勇全就把钱继续往马英杰手里塞,他说:“马县长是秦县的人,秦县的风俗习惯就是这样的,领导生病了,大家都得
来看看,表示表示,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请马县长还是收下吧。”
马英杰不想再接这笔钱,他不知道有多少,估计也不会太少,一人三百、五百的,积聚在一起,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催勇全把话说到这
个份上,他作为第一天回秦县的干部,他能改变这种不成文的规则吗?更多时候,作为官员首要的是“入乡随俗”,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平衡,但
特别是新上任的人,很难掌握好。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你都不能太随意;一开始就坦然接受,会造成人们对你的第一印象,以后这样的事情
会变本加厉;如果你断然拒绝,又会造成人们对你的疑虑,因为这是已经形成了的风俗,在官场也就是一项规则,你的断然拒绝也许就会打破
这个规则,那么生活在这样的规则下的人们就会和你保持距离,因为你很可能不是“圈子”里的。要知道官场是一个极具惰性的地方,规则一旦
形成就很难改变,而要想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你就首先得遵循这样的规则。这就像是那位美国人类学家本迪尼克说的,人类社会就是一个
模式化的结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那样模式化的奴隶,一旦有谁不接受这样的模式的约束,或者是破坏已有的模式的话,就会遭到社会
无情的抛弃。
催勇全见马英杰犹豫了,赶紧丢下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生怕马英杰再喊他。如果接了这笔钱,他往哪里交呢?交给纪委?还是交给书记和
县长?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会是罪人。大家谁都清楚,领导住院,家里的红白喜事,都是格外的创收机会,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任领导干部
去破这个规矩,他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去破。再说了,书记江超然昨天离开医院时,暗示他,要让更多的同事知道马
县长被打一事,让大家都去看看他,给他一些安慰。领导都发话的事,催勇全不照着办吗?
马英杰见催勇全这么急地逃走了,也不好再喊。就把收来的钱,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了,正数着,栾小雪来了,她惊讶地望着正在数钱的马英
杰问:“哪里来这么多钱?”
“刚刚来了两波人,这些人送的。”马英杰苦笑了一下,重新一张又一张地数了一次,一数他也吓了一大跳,八千元整,加上昨天收的一万,这
领导干部住了两天院,就收了将近两万元,相当于他半年的工资啊。
“一共一万八千元。”马英杰望着栾小雪说。
“这么多。”栾小雪也吃了一惊。
“看看,这就是当官的好处。”马英杰故意笑着,他除了有一种想让栾小雪体验一下,官员的有利之处外,就是用这样的笑来遮掩心里面慌乱,
他可不愿意让栾小雪一回秦县就被缚束住,再说了,他也不敢保证,栾小雪会不会在老板面前谈起他的懦弱。
“这些钱我们不能拿。”栾小雪说。
栾小雪的这句话让马英杰很感动,他没想到栾小雪还是真心在为他着想。如果栾小雪把这些钱拿走了,他想,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秦
县领导住院收点这样的喝汤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马英杰刚来,撞上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