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幕后之人可能也是心有顾忌,并没有把口子挖得太大,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新安江决口之初,洪水水势远不如想象中的迅猛,府衙仓促之余,还有精力转移部分百姓的的根本所在。”
“洪水内情之事,不肖你来说,本官知道,朝堂百官也知道,就连陛下都有所猜测。”
范进瞪了他一眼,摩梭着手里的瓷杯,继续询问道:“两县还有多少存粮?”
“由于洪水爆发得太过于突然,两县粮仓根本来不及转移,其中淳安县的存粮十之**都泡在水里,建德稍微好上一些,尚且保住六成存粮。”高强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俱都和盘托出。
“当地州府可有什么应对之策?”范进细细询问。
至于说,揪出幕后之人,查明水灾真相?
就连嘉靖帝都不敢将一切掀开,不得不同意三位阁老的意见,他一个工部员外郎又能做什么?
顶多,只能把英雄会的人手发散出去,帮助救助百姓,再搭上一点钱粮。
至于说,防疫?
想法虽好,却不具备可行性。
这个拥有千年历史的国家,别说是封建王朝时期,哪怕是后世新朝初立之时,仍然没有资格谈把水烧开了喝。
指望淳安、建德自救,还不如指望当地州府调度得当,赈灾钱粮运送及时。
“起初,当地州府并没有什么动作,对于淳安、建德的救助,也多是流于表面,做做样子,”高强认真回忆了一番,“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当地州府态度骤变,先是从州府粮仓调粮,后又从下辖其余县城征粮调粮。”
“现如今,当地州府已经出面,开始为淳安、建德四处筹粮了。。。。。。”
范进听得直点头,暗道严党果然还是出手了。
若没有严世藩这位小阁老发话,浙江官场又岂会有这番行动力。
严嵩出身浙江,浙江官场说是严党的大本营都不为过。
淳安、建德突遭人为水灾,浙江上下无一察觉,可谓是极大地打了严嵩的脸。
严党反对嘉靖帝清查水灾真相,只是担心嘉靖帝欲兴大案,有人妄图借机查出点什么,掀翻浙江官场,并不代表严党对幕后之人不恨之入骨。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先赈灾。
“好了,这段时间东奔西走,也着实辛苦你了。”
范进打量了高强一眼,见他整个人晒黑了一层,印堂发青,脸上满是疲倦,不免关怀了几句。
“替老爷办事,不敢谈辛苦。”高强咧着一嘴白牙,憨憨笑道。
范进摆摆手,说道:“既然两地潮水已经逐渐退去,你便在京中多待一段时日,好好休息休息吧,想必你夫人儿子,已在家中等候多时。”
似是想起了家中的寡妇娇妻和可爱的养子,高强冷厉的脸庞难得柔和下来,高兴地哎了一声,全然不似常人眼中动辄喊打喊杀的黑道大佬,反倒是更像是一个寻常的老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