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配了一盘香煎沙绿鱼以佐酒,这也是任大人爱吃的一道名菜。
席间,顾韬晦与任大人谈天说地,把酒言欢,一时都进入了状态。
顾韬晦说:“今天我们喝的这款邛都烧春,任大人,您是鉴酒名家,评一下这酒怎么样?”
任皞说:“邛都烧春以清洌着称,不以香酣取胜,但此酒酒香中混入了木香,没有十年以上的窑龄,怕是出不来这味。”
顾韬晦翘起大拇指,说:“任大家识货,这是十年陈的邛都烧春,老板采用了木制的酒桶,试一下跟泥封的有没有什么区别,一下就被您品出来了。”
任皞说:“木桶装酒,算是新的尝试,有点意思,但跟土陶相比,失了些许厚重,但邛都烧春本来就以轻盈着称,不淳厚也没关系。我个人反而认为,吃沙绿鱼,喝清泠一点的酒,更搭。”
顾韬晦给任皞盛了一碗鱼汤:“您再尝尝他们家招牌菜,这鱼汤怕不是几个小时熬不出来。”
任皞喝之前,抚掌赞叹:“这青瓷湿润如玉,汤色纯白如酪,珠联璧合,珠联璧合啊。”
喝了一口下去,眼睛鼓得更大,像是被鱼附了体:“嗯,这汤滑腻浓淳,如徐娘浣纱,韵律天成啊。”
顾韬晦大笑:“任尚书见多识广,这比喻,太贴切了。”
两个人喝了几口,顾韬晦再指着这个玉碗说:“这汤,就要配这样的碗,没想到这样的小店,也会有这样上品的搭配,都赶得上御厨了。有时间我让施之臻来这里取下经,看看民间的审美不输于宫廷。”
任皞也随口评道:“蓬门荆钗,不掩国色天香,民间好东西还是挺多的。”
顾韬晦接口说:“那是,我师傅当年也只是草根主厨,被陛下慧眼识珠,力排众议主持了御厨,陛下才真是识货人。”
任皞也信口就来:“你师傅的本事的确不凡,这十几年,他主持了多次宴席,这种以稳为主的宴席,他居然还能做出新的味道来,也是真本事了。可惜啊,天妒英才!”
顾韬晦说:“我要是能有我师傅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做梦都笑醒了。说起来,也是赶鸭子上架,我接手御膳房这一摊子,全靠底下的几个兄弟伙帮忙。像曾澍、施之臻这些人,哪个不比我强?”
任皞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上次夏至太后的生日宴,你就做得不错嘛。”
顾韬晦状若无意地说:“都是底下人得力。菜这些都不说了,像餐具酒具茶具这些器皿,陛下都赞不绝口。”
任皞说:“我们这个陛下,政务清明,高瞻远瞩,就连审美这种小道,也有自己独特的领悟。”
顾韬晦接着说:“那是,陛下喜欢青瓷,很多场合都用到了,直接造成青瓷的价格疯涨,一青难求。”
任皞说:“青这种颜色本来就极脆极娇,纯正的青瓷太难得了。”
顾韬晦八卦说:“而且还极有福运,福贵人当日被陛下临幸,陛下用的就是青瓷茶具。”
任皞深深地看了顾韬晦一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在二皇子府,任皞对李恭说:“你派人去问一下施之臻,陛下在太后生日当天晚上,在御书房临幸了福贵人,是不是用的一套青瓷茶具?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地去问。”
二皇子叫来了施之臻,问及此事,施之臻联想起顾韬晦曾经让他拿过那套青瓷,并且留置了下来,恍然大悟。
施之臻有他自己的信息渠道,一打听,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跟二皇子商量:“此事是我手底下一个小厮做的,这种具体的器具安排我一般都交给手下人在操作,没想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已经把他处理了。但顾韬晦那边显然不会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二皇子说:“顾韬晦为什么会把这件事透露给我?说明他并不十分肯定这件事是我派人做的。你一方面尽量配合顾韬晦的工作,关系搞得更热络一点,另一方面,查一查小厮背后是谁在操控。哼!想甩锅给我,也不看看锅大会不会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