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卿知道自己借钱要让别人遭殃,自然不会再借。可张管事又压着他拿了这钱,还道:&ldo;公子你就拿着吧。本来我们这酒庄就要倒了,现在也是一直在亏钱,再加上刘管事又这酒庄能撑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rdo;
苏润卿心中感叹,白若离这性子是传染给了身边的人了吗?这么大的事张管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ldo;况且,往常也不是没有人来借钱,我家庄主传出一个散财童子的名声,有很多人来借钱。但凡见得到我家庄主的,都借了。有的人借的多,有的人借的少。有的人还了,有的人没还,我家庄主也从来不追究这些。我们庄子没落的这么快,与庄主这散财的本事也是有干系啊。与其便宜那些知恩不报的人,不如借给公子。好歹公子是对我家有恩的人。&rdo;
苏润卿:
他不知道自己该感慨什么了,认识白若离不到一天,对这世界的认识已经彻底变化了。
&ldo;你说但凡见得到你家庄主的是什么意思?&rdo;
张管事说:&ldo;有的人知道门路,提着一壶酒来,不就能见得到我家庄主了吗?&rdo;
苏润卿想起白若离就是闻着酒味找上自家的,顿时了然。
苏润卿受了人恩惠,想着要做点什么报答新友。他对张管事道:&ldo;管事放心,我不是借钱不还的人,借的钱我会还。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想到贵庄做事,助张管事打理庄内之事。我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我对经营之事颇有了解。张管事若是信得过我,不若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贵庄有损失的。&rdo;
张管事犹豫了一下,这苏润卿说的信誓旦旦,让自己莫名其妙就有了信任之感。可是,这就决定了,未免有些太草率。
他看向庄主,想听听庄主的意见。
庄主悠然地坐着,从葡萄架上扯下一串葡萄吃了起来,连皮带核一起吞了下去。他吃的畅快,该是没有关心苏润卿说了什么的。
张管事无奈叹气,自己为什么愚蠢到觉得庄主会管这事儿?
张管事当机立断,死马当作活马医,任用了苏润卿。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三年以后,苏润卿果然还清了所借钱款,还帮助张管事清理庄内的蛀虫,又让白家酒庄起死回生,生意扩大,繁荣发展。白家酒庄在苏润卿的管理下,生意从一城扩大到了一郡。白家庄主,也成了这一郡的大富豪。
张管事感叹,这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这明明是一个要飞上枝头的凤凰,现在屈才来给自家管生意,是白家的幸运啊。
这一比较,张管事就更无奈了。自家庄主,这三年毫无长进。不对,长进还是有的,酒量比以前好了。
庄主依旧是整日做些与世人格格不入的事。说的话,做的事就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幸好有个有本事,又有底线的苏润卿在,没有见财起意霸占白家财产,还兢兢业业管理白家生意。散财童子白庄主没有彻底破产,沦落街头,靠的都是苏润卿。
苏润卿到处寻白若离却没找到,问了张管事才知道白若离是又会酒友了。
张管事不屑地道:&ldo;什么狗屁酒友,不过是眼界和青蛙一样低的老农,随便拿一坛劣酒来骗我家庄主,再哄着我家庄主借他钱罢了。&rdo;
苏润卿笑道:&ldo;你家庄主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不平什么?&rdo;
张管事叹道:&ldo;苏先生啊,你说这找我家庄主借钱的人那么多,又有几人会还?还不是看我家庄主人傻钱多好骗。&rdo;
说到这里张管事立刻住口了,这般骂自家庄主似乎不大合适。
苏润卿悠悠道:&ldo;张管事啊,白兄可不傻,不过是与他人想的有些不同罢了。可能他还觉得咱们这些俗人傻不懂他。所谓&lso;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rso;&rdo;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白若离的会客厅。
白若离正与一老农就着一把花生喝酒。酒味充斥着整个屋子,掩盖了老农身上的体味。分明是雅致洁净的屋子,招待的客人却是衣衫褴褛,喝得醉了还将衣襟都解开,坦胸露乳。老农拍着油肚,腹部堆积的肉一颤一颤,发出油腻腻的光泽。他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脚尖抖动,要掉不掉的鞋子挂在脚尖,鞋底上糊的泥落到木地板上。
老农对面的人却是安然自得地坐着,安安静静地听着老农说话,不时为老农倒上一杯酒。
张管事和苏润卿都不由得感叹,他竟也受得了这老农啊。
老农扯开嗓子道:&ldo;那老婆娘做的饭当真难吃死了,一大锅不知道什么的野菜堆在一锅里,舀一瓢水灌进去,开了火就盖上盖子炖。这哪里是人吃的,分明是猪吃的。&rdo;
老农看着对面的人,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ldo;庄主啊,你就再借我点钱呗。我们家可是许久没有开荤了,我家小儿子饿的啊,那个瘦的。&rdo;
苏润卿见过他的那个饿瘦的小儿子,膘肥体壮,是个壮实的小胖墩。每天抬着鸡腿啃,脸上的油星子就没有擦干净过。
这老农从白庄主这里连哄带骗拿去的钱可不少。
这一次白庄主竟也是傻傻地点头,&ldo;好说好说,你跟张总管说便是。&rdo;
张总管干咳了一声,老农焦急地穿好鞋和衣服,局促地道:&ldo;张管事,您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