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火苗,燎的他指尖微痛,赶忙缩了回来,他低头摩挲着手指,滚烫。
裴瑜轻笑一声,眼眸深不可测,不知说的是人还是火。
“可真是灼人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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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辰初,周景安便出了门。
他穿着深绿色的圆领官服,上面用暗纹绣着小朵的花纹,腰间佩一条墨色宽边玉锦带,带上装有方形饰片为犀銙,脚踩厚底皮靴,头戴进贤冠。
衬得他周正挺拔,面如冠玉,举世无双。
他今日难得没有骑马,是因着昨日姜翎见他骑马便让他以后都乘马车。
“现今天越发冷了,若无重要的事,你以后不许再骑马,当心着了风寒。”
她似娇似斥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周景安低眸浅笑,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如何,这马车内着实暖和许多。
他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只有初一十五才可上朝听政,平日里五品以上的官员才会每日上朝。
今日是皇上特地传召,让他进宫一趟。
“臣给皇上请安。”他恭谨的跪地行礼,刚磕下头去便听见封裕叫他起身。
封裕还穿着朝服没来得及脱下,朝他招手,“不言,来坐。”
他走过去,就见书案上摆着一幅画。
周景安看了两眼那画中山脚下酣畅对饮的身影,问道:“可是有了眉目?”
这画便是姜翎用来揭穿沈清茹面目的重要道具——《寒山夜月图》。
“向锋昨夜赶回来,将查到的东西都给朕汇报了一下,基本能够排除了齐国公和安远伯。”封裕面色沉凝。
周景安默然,开口道:“范围太广,查起来费时费力,与大海捞针也别无二致了。”
封裕点头,“这样查下去不是办法,今日叫你来便是想同你商量,看看能不能在李奇身上下手,破开一个口子。”
说起来封裕就生气,他蹙着眉,颇小孩子性格的骂了一句:“都怪那个破老头儿,干嘛封那么多公侯!干嘛赏那么多一样的蜀锦啊!”
周景安虽然觉得他这样骂人很幼稚,但也是很想抱怨一句。
他看了看画中的人,叹息一声。
这画是前朝大家李维真所作,他擅长山水景物,而这幅画特别之处却在于画中的两个人。
两名男子坐于山下对饮,一人正对着画师,挽发贯耳,披毡佩刀,头囊为红绫,衣裳颜色为紫色。
一人半侧着身子,看不清面容,但是能够看出他穿的衣料是赤狮凤纹蜀江锦。
前者的装饰打扮即为贵族,且从面容来看,依稀能够辨认出这位就是南诏当时炙手可热的三皇子姬苍。
而另一位不能确定是谁。
但他穿的赤狮凤纹蜀江锦却是有些特殊。
落款写到此画作于顺佑二十年十一月底,蜀锦的花样繁复纷杂,但赤狮凤纹这一个图样却是同年十月底才新晋到宫里的,这是第一批此纹样的蜀锦。
本来这蜀锦珍贵,以此定能锁定那人的身份。
但偏偏前朝的那位昏庸皇帝当日酒后开怀,一挥手就将这一批赤狮凤纹蜀江锦全都赏给了各位公侯。
而且这位皇帝还是位性情中人,只要一高兴就能随意的封王加爵,所以当时的公侯足足有二十九位!
虽说大乾建立后削减了一些,排除了一些,但从前朝遗留下来的也有十八位之多!
这无异于给查找身份的难度提升了一大截。
“那破老头人没了都不安生,惹下这么一大堆烂摊子!”封裕怒眉而立,指着书案就骂,戳的木桌直响,像要戳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