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幡含着她往内一卷的瞬间,万道骨刺从天而降,皆穿焰而过,被火烧出焦黑色,然后落于地上。火幡再度展开,白琅捧镜立于焦骨之上,镜中是白骨急速俯冲的身影。
她抬手虚拉,黑焰长幡形态又是一变,一丝火线从她指尖燎燃,然后化作长弓。
白骨停住了俯冲之势,迅速侧身,恰好躲过一道细线似的火箭。
“沙沙——”
白琅听见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以镜照地,却发现刚才死掉的蜘蛛都被红线修复,一只接着一只,排成整齐的队列沿红线穿梭。它们仿佛被激怒了,不管万缘司其他活物,而是直逼空中白骨而去。
白琅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它们的毒牙和倒勾。
白骨迅速被万千只杀也杀不死,打也打不碎的傀儡蜘蛛逼走。
李寄疏选择循着蜘蛛丝去找网中心坐镇之人,他走前道:“也罢,你用天殊宫的功法,自有天殊宫的人出面对付你。”
白琅这一箭到现在才射出,她瞄准的是李寄疏的骨翼。
忽然另一只黑色火箭破空而来,将她的箭从中央折断。
这时候再看,正前方不知何时已是夜幕一片。有人身着血爪黑袍,覆恶鬼面具,立于削尖骨刺之上,烈火黑焰,燃穿天幕。
“总算让我抓住你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白琅迅速回头。
一片骨山火海中,有人笑靥荡漾了春江水,羞杀了扇里花,眼角垂下似愁似恨,嘴角挑起如诗如画,黑袍翻飞似翼,锁骨微凸如蝶。
良辰美景,白骨炼狱,只不见人间色。
白琅手中一阵刺痛,再正过脸去,发现前方夜行天一箭破空,打在她镜子边缘。灼热黑焰绕边线燃烧,她只能松手弃镜。
“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看着我啊?”背后衣清明又叫道。
白琅从斜插在地上的镜面里看见他抬手一划,指尖有黑红两色利刃飞出,于是连忙侧身躲过。
开玩笑,他们这一前一后站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白琅郁闷地从正中央抽身,往侧面奔逃,试图形成三足鼎立,而不是被双向针对的局势。上次对阵解轻裘占优是因为她僭权了,而且解轻裘本身对她不了解。这次再滥用天权会很危险,夜行天和衣清明又都跟她交过手,打起来肯定有所针对。
总体来说她是劣势。
白琅一路沿红线后撤,到鸟雀桥头,无路可退。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悔不该当初,觉得早该对我好些?”
“是是是。”白琅随口应付,正要取镜,可夜行天蓦然近身,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匆忙抬臂格挡,被指套划出三道血楞子。她随夜行天身法急退,不敢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掠其锋芒。
衣清明这人最大的作用根本就不是打架厉害,而是存在感强。他一站在场上,夜行天就像消失了似的。白琅好几次都没注意到他是从哪儿出来,从哪儿进攻的。而且衣清明在耳边一叨叨,白琅也忘了自己本该做什么。
白琅跑得气都喘不上,好不容易借助红线的阻碍和蜘蛛的掩护腾出手取镜了。镜一立,出现的竟然不是对面场景,而是折流平静的脸。
镜子在她手上破碎,碎镜而出的剑仙白衣幽眇,不染尘埃。
有河川自九天而下,奔流似剑,息金为穗,敛空作刃,涌光成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