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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页(第1页)

红隼依依不饶地问:“胡说八道有千万种方向,你怎么就偏偏想到饮人血了?”芙蕖不想提起那个无缘无故的梦,觉得说不清,反问道:“是啊,胡说八道千万种说法,凭什么我就不能往这想呢?”红隼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把芙蕖都给看麻了。红隼才开口道:“今晨白府的厨房杀羊取血,从颈部灌下的新鲜血液,送进了白小姐的院里。”芙蕖眨着眼往着他。她的脑袋可能被熏糊涂了,这样一句明明白白的话,也要许久才能反应过来。——“不会吧。”芙蕖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伴随着巨大的不可置信。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只是信口胡诌了一句。这都能瞎猫撞上死耗子?到底哪路神仙在她的身上开了天眼啊。芙蕖斩钉截铁的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巧合。”红隼不置可否,转头又出去了。芙蕖不知他要作什么去,却也不问。她自己在逼仄的花房里呆了一会儿,安静的空间里,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响起了窸窣的动静。芙蕖整个人为之一振。原本极轻微的声音响了一阵后,继而便成了暴力的冲撞声,芙蕖找到了声音的来处,是角落里的木箱。芙蕖抚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冰凉。匕首从腰间拔出。芙蕖一步一步靠近角落里那只箱子。箱子的大小足以容纳下一个人,而且贴着地板的位置,很可能底下另有乾坤。芙蕖转瞬间,将几种可能在脑子里一一陈列,再一一排除。眼见为实,具体是什么还是得亲眼见过了才知道。箱子里的撞击一下猛似一下,箱子的外面挂着沉重的锁链。是有东西困在里面了。芙蕖瞧了一眼门外。指望红隼及时回来是不可能了,他人有点行踪莫辩的意思。芙蕖屏气凝神守在箱子的外面,像一只正在静待猎物出洞的猫。箱子上挂着的锁并不多么结实。假若说里面那东西连这都很费力才能冲撞开,便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芙蕖听见那东西陡然间安静了下来,手持的匕首缓缓地架了起来。下一刻。箱子的顶盖碎木横飞。芙蕖便盯着锋利的木刺,将匕首的刀锋送了出去,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箱子里藏得是人。一个撞得头破血流的人。他的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牛筋绳死死的绑缚住了。所以他是用头破开的箱子。锋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瞬间安静了下来。芙蕖单手取了墙壁上挂着的油灯,凑近了看此人的脸,透过那翻着血肉的皮肤,片刻后……“红隼?”红隼刚刚从花房离开。而箱子里钻出的这个人,长着与红隼一模一样的脸。芙蕖的刀放下了,连防备心也一起放下,甚至还关切地去瞧他的伤口。正在此时。花房外的门一开,刚才出去的那个红隼回来了。芙蕖侧开身子,两个红隼的目光撞在一起。外面那个面无表情。而从箱子里刚撞出来的这位冷冷地质问:“你是谁?”可并没有人回答他。那人将一个油纸包塞进了芙蕖的怀里,软的,温热的,是米团。红隼顶着一头的血,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打量了一个来回,道:“你们是一伙的。”芙蕖沉默了半天,道:“有药么,我给你处理伤口。”红隼指了指架子的角落。芙蕖从那里找到了一卷干净的细布,和粗劣的止血药粉,给红隼的伤口均匀洒上,再仔细的包扎一层。“对不起。”她说。“是他偷袭的我,你在替他道歉?”红隼扬起下巴,指着那个顶着他脸的人。芙蕖道:“是,他是为救我而来,却连累了你。”那个人影就坐在门口的花影下,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红隼对她说:“上个月,我听说你死了,是被谢大人那个疯子弄死的……”芙蕖说:“那你的消息有些迟了,这事儿起码两个多月了。”红隼:“我曾经仔细筹划了一段时间,能不能潜进谢府,杀了那狗官给你报仇。”门口那人冷笑出声。红隼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看来,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很聪明。说起来在太平赌坊里伺候的人,也没有笨的。芙蕖再次道歉:“对不起,我连累的你。”红隼道:“我欠你一条命,你能用的上我就行。”芙蕖把怀中的温热的米团分了一半给红隼。红隼就着水一口一口的咽下去了。芙蕖起身走到门口。那顶着红隼脸的人背靠着门,坐在门槛上。芙蕖在他面前蹲下身,朝他的下巴伸出手。他垂下眼睛,出言呵止:“别动,揭下来就废了。”芙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中。半晌。她叫了一声:“谢慈。”她问:“你怎么亲自来?”他说:“闲。”芙蕖:“你藏得一点都不走心,根本就没想瞒过我吧?”谢慈:“你那么聪明,我怎么瞒你?”红隼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水,动静很大,像是刻意的。谢慈道:“他的脸毁了,见不得人,我勉为其难多留几日,帮你们遮掩一下。”……他也是刻意的,将人的手脚都捆了,又挂上一把不怎么结实的锁。红隼若想破开禁锢,只能用头。他头脸破了相,见人要受怀疑,谢慈便有了足够的理由赖下不走。芙蕖无奈:“随你吧,反正你闲。”谢慈问道:“你发现了什么?”终于谈及了正事。芙蕖将那日里从姚氏他们嘴里套出来的话转述给他听,末了,不解的问道:“南秦有两位公主我是知道的,但算一算年岁,都才二十出头,且已嫁做人妇,夫家都是有头脸的人物。白府里的这位夫人,我瞧着,怎么也快四十岁了吧。她公主的名头是从哪来的?”谢慈低头沉吟,又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芙蕖便知晓此事麻烦了。谢慈道:“你不应当只看眼前。”芙蕖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却谦虚好问:“怎么?”谢慈道:“姚氏进白府是哪一年?”芙蕖:“有十一年了。”谢慈:“那应该从十一年前查起,甚至更早一些,想想那一年,南秦有什么事情发生?”芙蕖皱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迷蒙。十一年前,她只六岁。谢慈呢,也才十四岁吧。南秦皇室若是有什么隐秘,也定是藏着掖着,绝不会宣扬的人尽皆知。芙蕖:“靠你了。”谢慈推开窗,院子里听着他今日带来的两只乌鸦幼雏,他没有要亲自出门查的意思,用乌鸦向外传递了消息。他随口说了一句:“如此看来,白府的那位小姐……既不是元配亲生的,便与姚氏脱不开干系,却也未必是她亲生的。”芙蕖当即问道:“这有什么说法?”谢慈摇头:“没有说法,猜的。”芙蕖暂不能赞同这种猜测。因为十一年前,她是亲眼看着姚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然后在某个夜里撕心裂肺的分娩,孩童的哭声嘹亮,芙蕖这几日,逼着自己反复回想那日的情景,将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努力在印象中复原。的确,那是一场真正的生产。合情合理,没有错漏。芙蕖还是倾向于相信那孩子是姚氏亲生的。若是一定身份有疑。问题便出在孩子的父亲身上。芙蕖越思量越清醒,她觉得,白合存头顶上那片绿叶多半是摘不掉了。好蠢一个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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