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蝴蝶绚烂夺目,迷人眼目,在她翩跹而自由地飞舞的时候,没人不爱她。沧海博大深沉,日复一日地沉淀着岁月留下的沧桑,活了千年。
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只因沧海那端已没有了等待。可蝴蝶仿佛被烫痛的孩子仍然爱火,即使弱小,即使绝望,也努力地执着地向着彼岸飞去,直等到,没有力气坠入海中的那一刻,再也飞不起来,再也无法绽开她漂亮的蝶翼。
当随浅看见顾景桓的时候,心中就在想,蝴蝶死了,她终其一生都飞不过沧海,不论海的那一端,有没有等待。
因为,注定。
随浅清傲冰凉的神色有些空了,她缓缓地笑了。
笑幼稚的蝴蝶,笑深沉的沧海,笑这时光轮转岁月无情,笑这弄人造化红尘宿命。
顾景桓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随浅,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微微一滞,看着随浅的眉目深远无波。
“你终于来了。”随浅开口道。
“齐灏呢?”顾景桓扫到地上渐渐凝固的让人触目惊心的大滩血迹,以及两只孤零零躺在地面上的手臂,沉沉地问。
话落,有些事情已经清晰。
“他自然有他该去的地方。”随浅淡淡地答,她抬起脚,缓缓地走向站在门口的顾景桓。
羊皮小短靴鞋跟轻轻敲在地面上,轻得像是琴键叮咚,悦耳好听。
“等你好久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随浅停下脚步站定,熟稔地语气如老友话家常。
顾景桓仍旧不语,只是他那双漆黑的凤目却一刻也未曾从眼前的人儿身上离开。
“来得正好,正好。”随浅轻飘飘地呢喃着。
然而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面前清贵深沉的男人的眉心。
“我刚才问齐灏,幕后主使是谁,他没说,要不,你说吧。”伴随着“咔哒”一声上膛的声音,随浅看着顾景桓的眼神异常空明晶亮。
而就在枪上膛的瞬间,顾景桓带来的人,随浅带来的人,纷纷掏出手枪,对准了对方。
清脆而此起彼伏地“咔哒”声,让本就紧张的气氛变得异常令人窒息。
二人带来的都是精英,而他们两人,似乎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又或者早就想过会有今天。
顾景桓的人明显要比随浅的人更加紧张,这从他们刚才跟着顾景桓进屋,看到随浅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这位女主人的心思太过莫测。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又太过复杂。他们完全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没人敢保证,顾景桓在随浅的心里,不是第一位。但也没人敢保证,随浅不会开这一枪。
血光厮杀一触即发。
“不说。”顾景桓又往前站了一步,痞气又不羁地勾起唇角,邪气地轻笑,“我就赌,我在你心里比顾少清重要。”
话落,随浅握着枪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你笃定,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么?
随浅心里清楚,顾景桓绝对不是幕后主使,他不会指使人从她身边带走小不点儿,但她也清楚,他一直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并且在她面前替他打着掩护。
“那你输了。”忽然,她扯起一个笑容。说时迟那时快,她握着手枪的手忽然向下,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稳且准地扣紧——
“砰!”
只见顾景桓肩膀上立时多出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窟窿一股又一股地汨汨地涌出来,源源不断,纯黑色的手工西装上迅速开出一朵灿烂绚烂的深红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