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余父和余母走进来,他们看着沉默的儿子,眉眼是从未见过的寡言淡漠。
余母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余安清癯的脸,还没碰上就余安偏头躲开。
“裴燿是怎么回事?”他问。
余母担忧道:“小安,你听我说……”
“为什么我会和他结婚?”余安看着自己的父母,等一个答案。
余母开始掉眼泪,有些说不出话,最后是余父开口。
这场车祸给余安带来的伤害很严重,他不仅伤了身体,玻璃碎片扎进腺体,损伤了神经,导致体内的激素紊乱,昏迷期间的几次手术都是在给腺体做。
oga身体矜贵娇弱一些,格外依赖腺体调节身体状态,它的作用不仅仅是繁衍或者对异性的吸引,更是对身体机能的一个保护,相当于一个人的命门,alpha同样如此。
余安的腺体受损,身体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抢救多次只能勉强保住性命,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由专门的医护人员照料,时刻监护仪器上的数据波动情况,深夜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已经成了那段时间的常态。
余家是生意人,讲究风水命数,余父也是没招了,不想看着养大的宝贝儿子就这么死去,去求助认识多年的风水算命大师。
风水八卦没有科学依据,却又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某种磁场一类的宏观宇宙的表达方式,生意人讲究这个,也信这个。
大师算了余安的生辰八字,说这是他命里的一个大劫,若是挺过去了日后一帆风顺,再无变故。
在这种陷入绝境的崩溃情况下,人往往都会寻求心理安慰,不论有没有效果先试了再说。
余安在icu里奄奄一息,余父余母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有这么一个救命稻草在眼前自然是紧紧抓住不放。
“冲喜?”余安听着这两字只觉得可笑。
“你和裴燿八字很合,而且你在icu躺着也没有别的喜事来冲一冲。”余父叹了口气,“小安,我们当时没有别的办法,你和裴燿本就有婚约,这只是早晚的事情。当时你命悬一线,只要是有任何办法我们都会不顾一切一试,你明白吗?”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没了,这样是害了裴燿一辈子。”余安尾音发颤,说得艰难,“如今我废成这个样子,也是拖累人家一生。”
余父看着余安,沉沉道:“小安,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救你。不论这个办法有没有效都会去试。我没办法管别人的一生,哪怕是我好兄弟的儿子。”
余安红了眼眶,泪水涌下,他哭得沉默且痛苦,双臂绑着厚厚的夹板动弹不得,就连擦去脸上的眼泪都做不到。
随着他情绪的波动,后颈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厚厚的纱布下盖着满是刀口的腺体。
他想到不久前裴燿平静淡然的神色,把脸转向窗外闭上眼。
名义上的夫妻,是责任、是义务。
他明白,自己废人一个,早已没了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