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见龙椅上的那位久久不出声,有一瞬间的骚动。户部侍郎忍不住上前进谏:“陛下,穆泽苍狼子野心,功高盖主,意图篡位,虽有护国之功然功不抵过,还请陛下尽早下决断,将其押往天牢,秋后问斩!”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满脸通红,如果是一个大权在握的英明君主定会激动于自己有这等忠臣良将,但许琛纶不是,他只是一个坐在龙椅上的傀儡皇帝,生杀予夺都不在他手。
所以他摆了摆手,似是疲累的不想多说:“就按爱卿的意思办吧,还有事吗?”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没人说话,今早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臣有奏!”
就在李公公想喊无事退朝的时候,从右边站出来一个头戴卷缨冠的武官,单膝跪地:“穆泽苍将军世代忠良,诚心护主,绝无二心,还请陛下明察!”
“求陛下明察!”武官话落,身后齐刷刷的跪了一片武将,皆拱手作揖,单膝跪地,纵使身穿朝服,但他们身上传来的金戈铁马之气压抑到了整个大殿,空气中都是肃杀的味道。
李公公最先炸了。
“大胆!你们是想逼宫造反不成?”
户部侍郎见势,上前一步,怒喝武官:“大胆萧央!陛下已做了决断,尔等敢在此质疑,是想抗旨不成?”
说完转头对着许琛纶行礼:“陛下,穆泽苍其麾下肖央结党营私,扰乱朝政,罔顾圣意,还请陛下处罚。”
“你!”肖央虎目圆睁,他想反驳,但又怕户部侍郎再给他扣几个大帽子,一时之间进退不得,气得黝黑的脸上都透出了红色。
“陛下,穆将军何其无辜,还望陛下明鉴啊!”后面的武将见势不妙,高声进谏,其声犹如杜鹃啼血,阵阵哀鸣。
许琛纶大概了解了现在的局势,他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着痕迹的看了下面第一列的身穿黑色蟒袍,手附身后的男人一眼。那人微微皱了皱眉。
事情有点意思了。
沉吟片刻,许琛纶开了口:“暂且押往天牢,容后再议。”
虽离他们的目标还差很远,但武将们看到了一丝希望,齐齐俯身跪拜:“陛下圣明!”
“皇叔,你怎么看?”许琛纶支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下坐的黑衣蟒袍男子。
此人正是许玄明,北昌国摄政王,真正的无冕之王。
“皇上都下旨了,自然是按照您的意思来办。”
“甚好。”许琛纶点了点头,“众爱卿还有事吗?”
见无人上奏,李公公高喊一声:“退朝——”
许琛纶坐在龙辇里,正在整理原身的记忆,他唤了e17一声:“把原剧情传给我。”
“是。”
一瞬间大量的内容被塞进了许琛纶的脑海里。悲哀、愤怒、痛苦……种种情绪冲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眼眶有一瞬间的发红。
炮灰男配是北昌国将军的后代,他们家世代为将,祖辈更是北昌的开国元勋,曾经荣宠无数,后来其女更是嫁与皇家,成为皇亲国戚,风光无二。
看到这里许琛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往后快进一下,果然,炮灰男配,他的未来老婆,大名叫穆泽苍,刚刚被他打入天牢的那个。
许琛纶嘶了一声,有些牙疼。
穆泽苍从小习武,骨骼上佳,乃天纵奇才,十岁耍的了刀枪棍棒,十五岁随父兄上战场出征。元和十四年,蒙古敌军入侵,穆泽苍的父兄不幸战死,马革裹尸还。穆泽苍带领剩下的穆家军在没有粮草支援的情况下苦熬十三天,封锁城池,硬生生等来了救援。
这十三天对于任何一个经历过的人来说都是痛苦黑暗的回忆,城里的百姓将自己的粮食全部捐给了将士们,自己挖野菜,吃泥土过活。穆泽苍含泪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粮食,它不仅仅是裹腹的东西,更是一种责任,一份使命。
然而粮食很快吃完,将士们跟百姓一样开始吃野菜,野菜挖完了吃草,草拔光了就吃泥土,吃墙皮,所以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咽下了肚子,和着血和泪。
但这一段记忆又令他们骄傲,他们在经历了饥饿与苦难后,从困境中淬炼出了一种坚韧不拔的意志,这使得后来的穆家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穆泽苍一战成名,守城有功,先皇下诏让他继承父辈爵位,以少年之名封骠骑将军。
那一年,穆泽苍十八岁,他踏着父兄的尸骨,迎来了胜利的曙光,让穆家获得了无上的荣光。
但他没有了亲人。
人世间繁华碌碌,灯火辉煌,却再也没了留给他的那一盏灯。
摄政王许玄明抓住了狮子疗伤的那个机会,一步步靠近,让穆泽苍渐渐陷进了他的温柔里。
许玄明这人没有道德,不分是非,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本来就男女不忌,玩弄起穆泽苍的感情来更是毫无顾忌。在身份地位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明显处于下位的穆泽苍承受了不少的抨击辱骂,被言官一本一本地参他,说他是自甘下贱,轻浮放荡,辱没穆家脸面,不堪大用,让原身撤去其职。
这些流言蜚语许玄明都知道,却装作不知,还暗地里加了一把火,让流言甚嚣尘上。他的算盘可是打得噼啪响。原身少年登基,先皇不放心他,特意嘱托自己的胞弟许玄明和太师、太傅三人辅助他治理江山,待到原身成年了有了能力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