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槐天不怕地不怕,偏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变成怂包。
他粗糙的大掌甚至小心翼翼地牵住了顾野的衣袖,语气颤抖:“哥,你能看见吧?”
顾野眉心狠狠跳了跳,他没好气道:“看不见。”
“啊?!”
听到顾野一本正经地说这话,顾槐的腿肚子抖得更厉害了。
“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野抬脚就朝着晒谷场的方向去。
顾槐连忙拽住他,吓得脸色大变:“不能去!不能去!”
“放手!”
顾野这两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大步离去,拽住歪倒的野草攀上晒谷场,一块白色的薄膜在草垛旁随风飘荡。
顾野眼神晦暗,一把将其扯下扔在顾槐面前。
“就这么个玩意儿能让你吓破胆儿?出息……”
“太累了,肯定是我出现了幻觉……”
顾槐一溜烟儿地追了上去,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
昨晚被吓了一遭,回去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顾槐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在田间割稻子,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脊背上,让他感觉头晕眼花。
何祥英心疼地瞥了眼这倒霉蛋儿子,她把手上的扁担递给顾槐,大声道:“儿子,你把这稻谷担晒谷场去,别耽误功夫。”
“噢。”
顾槐有气无力地靠近,何祥英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嘱咐:“蠢蛋!瞧你这上不来气的模样,待会儿上去送稻谷,找个僻静的草垛睡会儿,别被人瞧见了。”
“那、那不是偷懒吗?”顾槐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嘘。”何祥英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媳妇想偷我还不给她这个机会,去吧。”
顾槐眼神复杂,他挑着稻谷,晃晃悠悠地朝着晒谷场去。
每年秋收,总有一两个懒蛋躲避任务。
连着五六个草垛,都塞满了人,借着刮谷子的理由,没骨头的年轻人堂而皇之地偷懒。
朱蕙兰远远地瞧见顾槐挑着谷子上来,她连忙上前帮忙,一把接过箩筐,夸赞道:“听你哥说昨晚的田鸡都是你帮忙逮的,顾槐,你可真是有心了,挑谷子这种重活就该放着等你叔他们干,你到旁边休息会儿吧……”
“大伯娘,我不累的。”
他脸上的汗水不要钱地流,心中泛起被戳破心事的羞愧。
顾槐犹豫片刻,站在唯一没人的草垛边,刚想钻进去。
他忽然察觉到异样。
这是今年才扎的稻草垛,属于公家财产。
此刻草垛却被扒拉大半,摇摇欲坠。
顾槐眼皮跳了跳,他探出脑袋问朱蕙兰:“伯娘,我大伯他们昨儿是不是来抽草垛了?这咋缺一大块?”
“这草垛还没干,估摸着还得晒……”
朱蕙兰急匆匆而来,她剩下的话忽然梗在了喉咙口。
这年头的稻草异常珍贵,除了割稻还田沤肥外,还能利用它来当瓦片盖房子,防止漏水和避寒,制成床垫和草鞋等。
简直是村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