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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第1页）

&ldo;睡吧，咱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rdo;

葛利高里好久也不能人睡。阿克西妮亚也睡不着。她用皮袄襟蒙上脑袋，哭了好几次，后来又辗转反侧，叹气不止，直到葛利高里转过身来，抱着她，才睡去。半夜，葛利高里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有人想破门而人，大声地在叫喊：&ldo;喂喂，开门哪！不然我可要把门砸啦！该死的东西，都睡死啦！…&iddot;&rdo;

房主人是个上点年纪的和蔼的哥萨克，他走到门廊里问：&ldo;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如果想在这里过夜，我们这儿可没有地方啦，已经满而又满，连转身的地方也没有啦。&rdo;

&ldo;开开门，跟你说哪！&rdo;院子里的人们在叫喊。

门敞开以后，有五个武装的哥萨克冲进了堂屋。

&ldo;谁在你这儿住宿？&rdo;其中一个脸冻成铁青色的哥萨克艰难地翕动着冻僵的嘴唇问。

&ldo;难民。你们是什么人？&rdo;

其中一人也不回答主人的问话，闯进了内室，喊道：&ldo;喂，你们这些家伙！睡得满舒服呀！立刻从这儿滚开！现在这儿要驻军队啦。起来，起来！快点儿，不然，我们立刻就把你们赶出去！&rdo;

&ldo;你是什么人，于吗这样大喊大叫？&rdo;葛利高里睡意朦胧，沙哑地问，慢慢地站了起来。

&ldo;我现在就叫你看看我是什么人！&rdo;一个哥萨克朝葛利高里走过去，在煤油灯昏暗的光亮里，乌黑的手枪筒在他的手里闪着暗淡的光泽。

&ldo;你真够伶俐……&rdo;葛利高里稳住他说，&ldo;好吧，把你的小玩意儿给我吧！&rdo;他一把抓住哥萨克的手腕子，使劲一攥，哥萨克哎呀叫了一声，手指头松开了。手枪轻声落在草垫于上。葛利高里推开哥萨克，弯腰捡起了手枪，放进口袋，然后镇静地说：&ldo;现在咱们来谈谈吧。你是哪个部队的？像你们这么机灵的人还有多少？&rdo;

哥萨克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以后，大声喊叫：&ldo;弟兄们！到这儿来！&rdo;

&ldo;葛利高里走到门口，站在门当中，背靠在门框上说：&rdo;我是顿河第十九团的中尉。小点声！别大喊大叫！这是谁在那儿哇哇地叫呀？亲爱的乡亲们，折腾够了吧？你们要把谁赶出去呀？这是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力呀？好，现在给我开步走，离开这儿！&ldo;

&ldo;你叫嚷什么呀？&rdo;一个哥萨克大声说。&ldo;什么样的中尉我们都见识过！怎么，难道叫我们睡在院子里吗？快把屋于腾出来！上级是这样命令我们的‐‐把所有的难民都从屋子里赶出去，你们明白吗？看你，嚷嚷个没有完！你们这号人我们见得多啦！&rdo;

葛利高里径直朝说话的那个人走去，咬着牙傲慢地说：&ldo;你还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呢。你想变成两个傻瓜吗？我来变给你看！你往后退什么呀！这不是我的手枪，这是我才从你们的人手中缴来的。哪，你还给他，趁我还没有动手揍你们，赶快从这儿滚出去，不然，我立刻就把你们身上的毛都拔下来！&rdo;葛利高里轻而易举地把哥萨克扭过身去，推到门口。

&ldo;教训他一下，好吗？&rdo;一个脸裹在驼绒风帽里的强壮的哥萨克迟疑不决地问。他站在葛利高里身后，仔细打量着他，倒动着两脚，缝着皮底的大毡靴咯吱咯吱直响。

葛利高里转过脸，正对着他，已经忍耐不住攥摄起了拳头，但是哥萨克却举起一只手，很和气地说：&ldo;你听我说，老爷，也许还可以称呼你别的什么的；你等等，别磨拳擦掌的！我们走，不跟你斗。不过如今这样的时候，你也不要把哥萨克们逼得太甚啦。马上又是一九一七年那样的时代啦。如果碰上些冒失鬼，他们不仅会把你变成别说是两个，就是五个傻瓜也容易得很！我们看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军官，而且，听你说话，我觉得你是从我们这样的人中爬上去的，那你现在还是检点些儿好，不然，你会倒霉的……&rdo;

那个被葛利高里缴过手枪的哥萨克愤怒地说：&ldo;你别给他唱颂歌啦！走，咱们到隔壁去。&rdo;他头一个往门口走去，在走过葛利高里面前的时候，斜了他一眼，遗憾地说：&ldo;军官老爷，我们不想跟你斗啦，否则，我们早就送你上天堂啦！&rdo;

葛利高里藐视地撒了撇嘴说：&ldo;你何不把自己先送上天堂呢？趁我还没有扒你的裤子，赶快走吧，走吧！真是个好汉！可惜我把手枪还给你啦，像你这样的冒失鬼，是不配挎手枪的，只配挂一把羊毛梳子！&rdo;

&ldo;走吧，弟兄们，叫他见鬼去吧！不动他，也就不会放臭味儿啦！&rdo;一个没有参加谈话的哥萨克好心肠地笑着说。

哥萨克们骂着，乱踏着结上冰的靴子，一起向门廊里拥去。葛利高里严厉地吩咐房主人说：&ldo;下回不许开门啦！他们敲一会儿就会走的，如果不走，就叫醒我。&rdo;

被吵闹声惊醒的霍皮奥尔河上游逃难的人们都低低地交谈起来。

&ldo;纪律简直败坏得不成样子啦！&rdo;一个老头子伤心地叹了口气说。&ldo;这些狗崽子，跟军官怎么说话呀……这要是在过去，那还了得呀？一定要送他们去服苦役！&rdo;

&ldo;他们要只是说说‐‐那又算得了什么！没看见，他们还想动手呢！有个家伙还说，&lso;教训他一下，好吗？&rso;就是那个戴驼绒风帽、像棵从未砍伐过的杨树似的家伙。这些坏家伙，已经坏到什么地步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