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弃铁锤后,他用厚布缠住戴了手套的手,这使他翻墙而入时,没有被玻璃渣刺伤手掌。可是当他落地,那条拉布拉多开始大声咆哮起来,这或许是他没有料到的。
&ldo;哦对了,那条狗呢,当时它是关在笼子里还是放在院子里看家的?&rdo;我问。
&ldo;狗本是拴在院子里的,现场留下半截狗链,是被挣断的。可能这条狗挣脱了狗链,想救主任,却没能办到。我怀疑狗市追着凶手去了,反正后来,这条狗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此后也在市内的医院调查过,看有没有被狗咬伤的可疑人物,没结果。&rdo;
犬吠骤然响起,他只怕也吓了一大跳,看清楚那条大狗被链子拴在树上,才心定些。顶着狗吠,他飞快来到门前,门锁时最普通的司别灵锁,一把螺丝刀插进去,一扳就开了。然后迎面就是一声大喝,比唾沫星子更快的,是刀。
被狗惊动了的刘春城,飞快地从厨房取了把菜刀,守在门后。他以为是鸡鸣狗盗之辈,对付这种人,你狠他就软,你软,他就狠,他举着刀,打算等那家伙进门的一刻,给他个厉害。
听着外面声响,敲门的那一刻,刘春城吸了口气。门开了,冷风从门前黑影的两侧灌入,他一刀砍下去。
他可能砍偏了一些,没有照着最致命的部位来了一下。因为尽管是小偷,真砍死了也得判防卫过当。砍中一刀的时候,借着月光,他也看清了黑影的脸,那竟是一张死人的脸,因为受伤而格外扭曲可怖。
死亡时人最大的恐怖。看见从死亡中归来的人,真真切切地在面前,那一瞬间,巨大的建海让刘春城转身就逃。他逃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黑影的反击之势在他的胳膊上开了道口子。
然后逃得再快,却是一条死路。在最里面的方面,他被黑影堵上了。刘春城发出最后的呼号,拼命挥舞着菜刀抵抗。他又砍了黑影几刀,也许是重伤,也许只是皮肉伤,但不论是怎样的伤,黑影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不是看在他身上,根本感觉不痛。实际上,他极可能真的感觉不到痛。
黑影只捅了一刀,直插心脏的致命一刀。然后离开。
狗呢,狗市什么时候挣脱了链条的?是在两人搏斗的时候吗,那它也没能救回自己的主人,或许是在黑影厉害以后,忠犬在主人的尸体旁悲鸣几声,循着黑影的气味,追踪复仇而去。
&ldo;凶手是怎么离开的?一个受伤的人和一条大狗,没有痕迹留下来吗?&rdo;我问。
&ldo;房子有前后门。前门沿街,后门出去,本来是沿河的荒地,有许多垃圾。案发现场,后门是虚掩着的,院内有零星少量血迹通向后门,所以从后门逃逸该没错。只是出了后门以后的去向,是啊,荒滩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过,怎么会不留下痕迹呢。&rdo;
&ldo;这么说你们找到他从后门出去的痕迹了?那线索又是怎么断掉的呢?&rdo;
&ldo;没有痕迹,没有线索。你记得我刚才说过的那场活在吗。那把火就是后面河滩上的垃圾烧起来的。有人往那上面浇了汽油,是蓄意纵火,后来我们排摸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纵火犯。救火车来得及时,火很快就扑灭了,可那种情况下,就算原本有痕迹,也都在水火夹攻下消失了。&rdo;
&ldo;你们考虑过,是凶手回来放火烧了痕迹吗?&rdo;
&ldo;为了消灭一点点痕迹,这动静也闹得太大了吧。&rdo;、
&ldo;手段是比较过分,但这是最方便的一种吧。&rdo;
徐亮摊摊手,说:&ldo;好吧,其实我怀疑过,但光怀疑又有什么用。我还怀疑这案子另有隐情呢。&rdo;
我顿时来了精神,问:&ldo;什么隐情?&rdo;
&ldo;后来这宗案子,还有些刘家人不知道的后续。&rdo;
&ldo;啊?&rdo;我张大了嘴。
&ldo;因为我们组里的意见也不统一,有的认为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最多只是些巧合。有的,像我,认为那就是后续的发展,是本案件的延伸。如果不是太匪夷所思的话,我想所有的刑警都会和我想法一样。&rdo;
我等着他会说什么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ldo;也许,我们已经找到凶手了。&rdo;
&ldo;什么?&rdo;饶是已经准备着了,还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ldo;当年三月十七日,在那儿,发现了具无名尸。&rdo;
我顺着徐亮手指的方向望去。
&ldo;河里?&rdo;我问。
&ldo;对,这河很深,中心最深处将近十米。尸体本是被铁链缠着的,但绑得不紧,铁链脱落后浮了上来。法医检验,死亡时间半个月,死亡原因……&rdo;
徐亮说到这儿卡住了,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
&ldo;死亡原因是什么?&rdo;我追着问,心里预感到,或许接近下一个通往太岁的线索了。
&ldo;这四人全身上下,都被狗咬烂了。是被同一条狗咬的,一条大型犬。&rdo;
&ldo;拉布拉多?&rdo;我脱口而出。这个答案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纯粹是我的直觉。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条失踪的拉布拉多。
&ldo;从齿痕检测上,拉布拉多的牙齿的确符合,当然,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伤口已经腐烂变形,拉布拉多只是符合的犬种之一。&rdo;徐亮虽然这么说,但我看得出,他第一个想到的,也一定是那条拉布拉多。刑侦办案里,直觉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