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曾有一个流浪汉过来张望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算是风平浪静,今夜到目前为止也是。
我躺在棉垫上,棉垫铺在桥洞的单边人行道上,薄得能感觉到水泥的温度,很不舒服。我半睁着眼睛,心里想着,在失踪地道发生过多起失踪案,这个桥洞也已经有了两起,案件发生的地点都相对固定,如果两批案件彼此有联系,那么这两个地点也该有共同之处。是什么呢?
我不知不觉眼皮耷拉下来,迷迷糊糊浅睡过去一小会儿。桥洞上方一阵跑车轰鸣声把我惊醒,继续想刚才的问题。的确是有共同点的,两者都很冷僻,在夜晚少有人或车经过,但是在邻近的地方都有繁华的商业街,后者决定了本区域流浪汉的密度。
还有一个共同点,两者都是可以走汽车的,但都因为某种原因,很少真的有车打这里过。
我又看了眼表,凌晨零点三十六分。
昨晚,哦不,是前天晚上了,我和梁应物在开始行动前,和张岩见了一面。那时我已经装扮好,餐厅的其它人频频侧目,张岩一看就知道我打算干什么,她有经验。
我问她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她摇摇头,笑笑,耸肩,不说话。
我问需不需要帮忙,我这个记者说几句话,也许有些可信度。她说没事,只是宝宝爸妈不见她,见了也不听她说话,仿佛陌路。他们需要时间,张岩说。而现在顶顶重要的,是找到宝宝的下落。
她说,找到宝宝之后,他爸妈会不会逼两人离婚,两个人还能不能在一起,她都不去想。只要把宝宝找回来。然后她忽然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大哭。
&ldo;宝宝还能回来吗,你说,宝宝还找得回来吗?他不会有事吧。&rdo;
我知道我该安慰她,但此情此景,我很难编写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说给她听,一时间,竟哑然无语。
&ldo;我们会找到他的。&rdo;梁应物说。
&ldo;对,我们会找到他的。&rdo;我跟着说。
希望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活着。
梁应物已经查到,在刘小兵和竹竿失踪的当晚,失踪地道里可能还有个流浪汉失踪了。刘小兵和竹竿应该适逢其会的&ldo;误伤&rdo;。抛开他们两个不谈,什么样的人会对流浪汉下手呢,流浪汉有什么价值呢?
我和梁应物琢磨了很久,只想出流浪汉的一个价值,那就是他们都是&ldo;人&rdo;。会不会偶人和当年的海勒国际一样,在用活人做什么实验呢?如果是这样,那么刘小兵的生存状况,取决于实验的危险性。
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变态狂或绑架犯,但前者通常杀了人就离开,现场会留有尸体或血迹;后者绑架的对象则多为女性或儿童。
至于&ldo;超自然&rdo;的因素,我们没有过多考虑。并不是说不存在这样的可能,而是一旦进行这方面的考虑,我们的假想就有太多可能性,多到没有考虑的意义;甚至这个世界的许多真相,是奇到你遭遇之前,怎么放肆的想象力都想不到的地步。我这些年所经历的古怪事件,从中学到的重要的一点,就是人类对所处世界的无知。
我想再看眼表,就听见脚步声。
&ldo;哒哒哒&rdo;,皮鞋的声音在桥洞里回荡。
高跟鞋的声音,熟悉的高跟鞋声,是何夕。
昨天夜里她就来过一次,就像个寻常经过的路人般走过,只看了我一眼,或许是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