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平阮儿收回长枪,单手背在背上,冷眼睥睨眼前的男人。男人大概三十多岁,长相中正,此刻头上的头盔已被她毁掉,头发略微有些凌乱,脸色更是苍白。“刘统领,本将军在此多谢您的好意!只是如今您也看到了,本将军好得很,是否可以走了?”
刘统领很快从慌乱之中醒过神来,他略微沉吟,直直看向平阮儿。这女子,果然如传言中的一般冷静自如、出手狠辣!自己有备而来,却不想她这么快便想到应对之法,甚至还想好了招威慑自己!竟让他直到这一刻还心有余悸,仿佛眼前还是那明晃晃的枪头。
“不知刚才贵府那些响动?”他开口问道,心里却知道今日必当无功而返了。
“哦,那些不过是本将军负伤在身心情抑郁泄愤所致,您看,这便是惹得本将军不快的后果!”平阮儿突然手腕一转,长枪吐出,直射刘统领而去。刘统领面色微变,正要开口质问,却见平阮儿枪尖晃了晃,然后听她说道:“一时玩得太过,可惜这回廊了。”
平阮儿的语气中有着微微惋惜和怅然,又有几分意犹未尽。原来她的枪指的是刘统领身后被毁的回廊,只是,刘统领却还是觉得那枪头指的是自己,而自己头盔掉落,才是她口中所谓的惹恼她的后果!
“不知刘统领还有什么疑问?”平阮儿收回枪,平静地问道。
刘统领正待开口,平阮儿又似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刘统领未经通传擅长我侯府,虽然是好心,但刀剑无眼,您可知方才若不是本将军勉力将枪头往上挑了挑,只怕如今碎了的,便是您这项上人头了。”
威胁,*裸的威胁!
枪头既然可以上挑,为何不能左偏右移!明摆着就是要威慑他!
平阮儿盯着刘统领阴沉的脸,却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随即说道:“既然刘统领对本将军如此关怀,本将军也好心提点刘统领两句,我这侯府,可不是您随随便便闯得的!刘统领虽然统领京城戍卫队,却还是无权私闯他人府邸,若是被有心人上个折子弹劾可就不好了……”
“是刘某唐突了,还请平将军恕罪!”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赶紧带上您的人走吧,本将军可没时间招待你们!”平阮儿挥手道,仿佛在挥那些讨厌的苍蝇一般。
“刘某这就告退!”刘统领也是个识相的,再不多说,转身招着带来的士兵便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平阮儿目送着这些人离去,眸光更是冰冷一片,随即她对仁叔吩咐道:“传出话去,就说本将军心情抑郁,在自家练武场毁掉回廊!很有拆掉侯府的架势!另外,去请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来,去吧。”
“是。”仁叔虽然疑惑,却没有多问一句,遵令退了下去。
平阮儿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抬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才朝另一头的苏珉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扣上他的脉。
她垂眸静静感受了一番,然后才稍微放下心来,经脉没有损伤,看来就只剩下耳朵了。随即眉毛又皱了起来,那声音这么大,她光是在房间里都觉得吓了一跳,何况猴子在现场,若是他的听力从此受损怎么办……
“没什么大事,正好我可以练练唇语!”苏珉挑眉说道,一脸的不在意。
“还不是大事,耳朵都不好使了!”平阮儿有些气,心更是一沉,没想到皇帝竟然连侯府的地道都弄清了,而且还能潜进人来,幸亏猴子反应得快,要不然今天……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要一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原本她先前在房里还有些许尴尬,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将猴子摆在了生死之间,便使得那些微妙的情绪都消弭无踪了。命悬一线之时,哪还有功夫琢磨那些儿女情怀!事到如今,她惟愿苏珉和苏姨两人平安无事。
不过,地下密室被毁,也不知道精魂卫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回去吧!”平阮儿大声说道,然后便要拽起苏珉朝前走。苏珉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然后笑道:“老大,你这样真好看!”
此刻平阮儿正披散着头发,墨发如绸缎般柔软,熨帖地垂在身前,双颊是动武之后的红润,唇也如新鲜的樱桃一般丰盈甜蜜,眸子更是透亮中含着薄怒,有着难得一见的惊艳。
平阮儿一愣,然后才发现垂在两侧的黑发,也才想起自己从房间里出来就一直是披散着头发!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天呐,我刚才在那刘统领面前便是这个模样?”平阮儿脑袋轰地一声炸成一团浆糊。“我的气势呀……全毁了……”
苏珉凭借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和她的唇形,很快便知道她说了什么,忙安慰道:“没有,刚才你那样,活脱脱的女杀神,很有气势!”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嘴角却死死地忍住笑。
“好呀!你个死猴子,竟然拿我开刷!”平阮儿当即反应过来,撸起衣袖便作势要揍人,然而苏珉何其精明,早就脚底抹油地一溜烟儿跑了。
“你给我站住!”平阮儿大吼道,怒气冲冲地便追了上去!追到一半她又觉得这一头乱发甚是招人烦,当即折了一根小树枝,三下五除二地便将头发利落束起,那架势,哪有半分女子的骄矜?简直粗鲁得不成话。
两人一追一赶着转瞬便来到了后院。
平阮儿老远便看见苏姨指挥着一众家丁、丫鬟和工匠忙碌着,这才敛了神色,也不再和苏珉打闹,而是走上前询问道:“姨,怎样?”
苏姨指着前方轻声说道:“这儿已经快清理好了,就差东北角了。工匠也请来了,你交代的话我也如实说了,还让侯府暗卫将这个消息散布了出去。那些工匠问我这池子要修成什么样,我想了想,便自作主张将它填了,以免留下后患,你看怎样?”
平阮儿心想苏姨果然沉得住气,而且也了解她,这样处理再好不过了。“嗯,姨是侯府主母,一切由姨做主便是。”
苏姨见状松了口气,但马上心又提了起来,忙转身问道:“珉儿你怎样了?”
苏珉亮出大白牙,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姨,咱们先回房吧,让大夫给猴子看看再说。”平阮儿提议道。
“好!”
一行人遂去了苏珉的北辰院。不一会儿,仁叔便引着一个背着药箱、胡子老长的大夫赶了过来。那大夫给苏珉检查了半天,然后便捋着胡子摇头叹道:“将军两耳损伤甚重,只怕有失聪之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