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孙朝阳将门窗都大敞开。
明年就是严打,男女大防不能不防,尽量不要和女同志单独相处。即便单独在一起,也不能关门闭户,否则还真说不清楚。
“可以了。”孙朝阳:“我念,你抄。”
“……连晋拔出他着名的金光剑,来到殿心站定,执剑躬身,脸含笑意。项少龙长身而起,一手把外衣掀掉,随便抛在一旁,露出舒儿和四婢为他特别设计的武士武,使他看起来更加肩阔腰细,英伟不凡。本来众人已觉得连晋威武好看,但相较之下,项少龙却多出正气凛然的英雄气概……”
何情的字写得不错,标准的蝇头小楷,就是速度慢了些,严重拖延写稿进度。不像陈凯哥的行书,一气飚两千字最多一小时。
她抄了一个上午,才抄了一千多字。在食堂吃过午饭,午休一个小时之后,继续抄。
下午依旧慢,孙朝阳也不生气,放慢声音,背着手在屋里转圈圈,到晚饭时间,堪堪弄了三千字。
他才舒了一口气:“今天就这样吧,辛苦,明天早点过来,多写一点。”
何情:“陈导演问你的剧本什么时候写?”
孙朝阳:“最近没思路,等等再说,我先弄这边,没准写着写着就有灵感了。”
何情:“原来作家创作是这样的。”第一天的抄写虽然有点累,但却新鲜。
但到第二天,孙朝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开始不停催促让她抄快点。上午就写了两千字,下午更一气弄了三千。吃过晚饭,更是说,要不加个班,咱们再写一千字?
此刻的何情已经抄得头昏眼花,手指都因为捏笔杆子捏得冒烟,但还是咬牙坚持。
因为喝了太多茶水,何情晚上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中,孙朝阳的声音在耳边不住响着,如同唐僧的紧箍咒,而自己就是那怎么也翻不出五指山的孙猴子:“……项少龙一声不响,往后侧斜退一步,扭身,重木剑离地斜挑,正中金光剑剑尖,正是对方力量最弱之处……”
天亮的时候,何情同志看了看床头的镜子,里面是一张憔悴的脸,大大黑眼圈,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如此一口气抄了四天,写了大约三万字左右,案头的稿子堆了厚厚一叠。何情结结实实地被孙朝阳上了一番后世网络作家的暴更强度。
她发现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写字软得厉害,吃饭的时候拿筷子的手颤个不停,以至根本夹不住那颗炸素丸子。
孙朝阳:“辛苦,下午……”
何情崩溃,叫道:“不写了,不写了,上不了戏无所谓,赶我回浙江无所谓,我真受不了啦!”
孙朝阳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很吃惊,然后默默地夹了丸子放何情碗里:“我想说,下午不用抄稿了,我要去开会。这几天你辛苦了,要不要跟我去城里逛逛?”
“真不写了?”何情意外。
孙朝阳:“不写了,我要去开会。”
原来,市委宣传部不是有一位干部负责联络剧组这边吗?他听说作家孙三石在跟组,就跟上级汇报了这一情况。
孙朝阳出道时所写的《棋王》自从发表后,不但被转载各大刊物,又被收进各类优秀短篇小说合集,除了为孙作家带来不菲的稿酬收入之外,也带来了不小的名声。更有文艺评论家在评论中对小说进行这样那样的解读,如今,寻根文学这个新概念是建立起来,孙朝阳也算是全国知名了。
恰好,苏州市作家协会要举行一次文艺座谈,便向孙朝阳发出邀请。
剧组在拍摄过程中地方提供了不少便利,于情于理都得出席,况且孙朝阳也想认识一下苏州同道,便欣然应允。
因为活动需要耽搁时间,所以他这几天疯狂赶稿,倒是把何情折腾得极苦。
何情听清缘由后,心中的火气消了些,道:“你们作家座谈,我跟着去做什么,很尴尬,不去不去。”
孙朝阳:“你去那里是没什么用处,不过,我听说座谈会后,作协要安排大家旅游,还要调研苏州美食,什么《得月楼》《松鹤楼》《裕兴记》《绿杨抄手》都要吃一遍。这些美食平时你就算拿了钱也吃不着,我本打算带小小去的,但她要自修,功课要紧。你不是我的助理吗,自然要跟着我这个领导。”
何情今年十九岁,正是能吃的时候。江浙人氏食不厌精,天生就喜欢美食。不过,杭州那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左一个西湖醋鱼,右还是西湖醋鱼。就这样,也不是她这个月入三十块的工薪阶层消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