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朝阳来北京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他爱玩,有空就去城中各处的名胜古迹游玩,但北大燕园还是第一次来。
实际上,现在的北大校区对社会是开放的,可以自由出入。正因为这样,不少社会闲杂人员在里面出出入入,引起不少纠纷。八三年之后,管理变得严格。看到年龄不符的人,门岗多半会问上一问。不过,如果是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则可以肯定是北大的学生了。北大兼容并包,学生多半要追求爱情,不像社会上那么扭扭捏捏。
燕园到处都是古建筑,风景极美,别有一番韵味。不过因为时间关系,他也没办法多做游览,心中便打算等下活动结束再说。
孙朝阳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骆一禾,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帅哥。
骆一禾现在还在念书,明年就会毕业参加工作。他本是高材生,又是学校活动积极分子,诗社主持人,工作分配自然是极好的。在真实历史上,骆一禾分到《十月》做小说组编辑。没错,就是文学杂志四朵金花的《十月》,负责西南地区作家。
孙朝阳是四川人,将来免不得要跟骆同学打交道,这也是他欣然应约而来的原因之一。
骆一禾不像他最好的朋友海子那样沉默寡言,为人很开朗很健谈。跟孙朝阳握手后,就说,能够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人,应该是位背着行囊,鲜衣怒马的五陵少年,孙朝阳和他想象中完全一样。
孙朝阳也道,骆一禾同学你发表在杂志上的长诗节选《世界的血》我也读过,在我想象中,定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如此高的评价,倒让骆一禾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聊了一会儿,骆一禾看了看手表,哎哟一声,道,今天的文学讲座时间快到了。学校对我社的活动颇多支持,专门给了一间教室。同学们听说孙三石要来,都很兴奋,等会儿还请你上台去讲诗。
孙朝阳:“都是同龄人,互相交流切磋吧,真让我讲话还真不行,就在旁边听听。”
骆一禾哈哈笑道:“三石你来就好。”
孙朝阳:“对了,最近《星星诗刊》上出了位叫海子的诗人,他的诗写得不错。下次你们应该请他过来讲讲。”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朝教室那边走去。
说起海子,骆一禾就激动了:“原来你也读过海子的诗,他现在人大读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每月我们都会聚一次,今天活动本邀请了他的。海子听说三石你要来,说要来的。但昨天带信过来,说他突然不想动弹。哈哈,海子的脾气有点怪,人际关系搞得不是太好,只我能忍他。”
孙朝阳:“如果海子身体不好就应该去医院看看。”他有点怀疑海子未来的死和疾病有关,便善意提醒骆一禾。
骆一禾点点头:“他心情一直忽好忽坏,病的时候在床上一躺就三四天,饭也不吃,还失眠,是应该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身体。只可惜我当时只是以为他遇到什么事了,安慰半天。现在想来,应该是病了。”
“病了就看医生,吃点药就好。光安慰,光做心理辅导也没用,要唯物的。”
说话间,二人就进了一间教室。
里面已经挤满了热情的同学,起码六十人以上,实在没位置了,就站在窗户外面,门外面。
听说孙三石来,众人都发出激烈的掌声。
八十年代是诗歌的时代,几乎人人读诗,人人写诗。
少年心事总是诗。
那时候,北大写诗的人特别多,你扔一块砖头过去,搞不好就能砸中一名校园诗人。同学们也弄了不少诗社,还出了自己的刊物。其中最出名的有五四诗社、未名诗社、繁星诗社、启明星诗社。从这里走出了不少未来诗坛的代表性人物,比如骆一禾、西川、戈麦、西渡……等等。
孙朝阳上台去说了几句很高兴看到同学们,我们年纪相当,都是朋友。在艺术的国度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也是个学生,还需要学习,以后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孙作家在诗歌上拿到过星星诗刊的优秀奖,小说也拿到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如今正当红,他在台上讲话一点架子没有。大家看到他就好像看到同桌的你,顿时大生好感,鼓掌声更响亮。
骆一禾擅长组织,不然以后也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编辑,看气氛热烈,很高兴。今天活动的内容是读诗会,按照流程,先请一位女同学上台读诗,然后由他讲解。
今天因为有孙朝阳来,骆一禾就请他和女同学搭档朗诵。
诗是聂鲁达的《马丘比丘之巅》,很冷僻,但对于诗歌界来说却很热门,这首诗启发了八十年代很多现代诗诗人。骆一禾的代表作《世界的血》,海子的代表作《太阳》就受到过一定的影响。
于是,孙朝阳和女同学一人一句念起来。
“从空间到空间,好像在一张空洞的网里。”
“我在街道和环境中行走,来了又离开。”
“秋天来临,树叶舒展如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