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生三面之说,不是没有道理。”
“就官场来说,许多人批评领导人的工作是迎来送往、吃吃喝喝。其实这也是当官的工作之一,你得给人家面子啊,能不接待么?得罪了哪一个,弄不好他以后会给工作捣蛋。尤其现在吸引外资,各级领导必须迎来送往、吃吃喝喝,这是环境决定的。当主官的可不能像你们这些名士,爱骂谁就骂谁。中国是个几千年的人情社会,人际交往讲人情,官场怎么可以没一点人情?问题是你这人情拖了个私情私利尾巴就麻烦。这人情是最难处理的,是另一种‘问世间情为何物?’”
“你把人生三面引入官场,加以总结,另有发挥,这也是理论上的贡献啊。一个优秀的领导,他可以不善于总结自己的私产,但不能缺乏对工作和人生的总结才能。”
傅副市长笑了起来:“就你教授能说会道,你去他那里吃饭吧,改天我俩再聊。”艾教授知道老友的脾气,几乎从不在朋友家吃饭,就送老友到校门口。
送走傅副市长,艾椿纳闷,他向来有个习惯,不愿意对人袒露自己的交友关系,保密私人间的交往,是对友谊的尊重。苟经理怎么会知道自己同傅副市长的很铁的关系?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苟经理出吃完中饭,本想再说会话,见有商界朋友来访,艾教授便告别苟府,打算去晓蕾那里看看,她一阵没来电话问安了。正在这时,晓蕾打来电话:“艾叔,我在殡仪馆,你能不能来一趟?”
“什么宾馆?”艾椿的耳朵听力日益下降。
“是殡仪馆,就是火葬场。这几天我忙的没给你请安。”
“我马上过去!”艾椿立即上了辆的士。
晓蕾在殡仪馆门口徘徊,见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艾椿,一下子哭了,哭得很伤心,艾椿让她哭。人这一辈子能真情的哭出来的机会是很少的,没有这样的哭倒是人生的大遗憾。
晓蕾擦干了眼泪,告诉说,是大妈妈不幸病故,她称其生父的原配为大妈妈。晓蕾受父亲的委托来照应病重的大妈妈,已近一年了,这一年中两人虽无血缘关系,但情同母女。这世上许多非血缘的相知相亲往往胜过血缘的亲近,是缘分吧!
“昨天下午,大妈妈说要洗澡,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洗澡了,怕她感冒。家里没有暖气,我生起了两个煤炉,大妈妈总算洗了个澡,当晚大妈总算躺倒睡了个好觉,她已经两个月不能躺下睡觉了。可第二天上午,大妈妈气喘的不行,说什么也得去医院,奇怪呀,大妈妈是很不愿意进医院的人。我就叫了辆出租车,可是还没有进医院,人在车上就不行了,总算遇到个好的士司机,帮我把大妈抬到了急诊室,心脏已停止跳动。后来殡仪馆来人,把大妈拉走了,可我到家后,大爹问大妈身上的一串钥匙、手表、和大爹送她的金戒子取下没有?手表是我爸送的定情物,金戒子是大爹送的。大爹腿脚不便,不能陪我上殡仪馆,可我到了这里也不敢进去,我就打电话给你。”小蕾说完又哭了起来。。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
“我急糊涂了。”
你爸还不知道吧?”拒嫁邪王,狂妃要休夫
“爸身体不好,我还没想好现在要不要告诉他。”
艾椿想当务之急是取回遗体上的物品,别的以后再说。可这死者身上的遗物又怎么去取下?
自从数年前送走老伴以后,除了偶有熟人去世,来短暂的告别以外,艾椿就很少来殡仪馆。
艾椿立即想起自己的一位叫杨兵的学生在殡仪馆,他是学新闻专业的,虽然成绩优异,但也很难找到对口就业机会。适逢前年殡仪馆招聘,他瞒着父母应聘,他的厚重大方,尤其是新闻专业出身,使殡仪馆馆长大感兴趣,馆长认为这殡葬事业很少见报,要扩大宣传。于是杨兵在如云的应聘者中幸运的成了两名被录用者之一。
艾椿带着晓蕾去殡仪馆办公室,一问说杨兵在化妆间,听说艾椿是杨兵的老师,办公室一位年轻小伙子就带着去化妆间,见杨兵正在聚精会神的给一位因工伤死亡的民工化妆。艾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惊动杨兵。死者的头颅伤得很重,脑壳凹了下去,杨兵用什么东西往脑壳里充垫,那一丝不苟的认真中带着的敬意,杨兵仿佛是个雕塑家。然后是很熟练的缝合,然后是涂脂抹粉。可是脑袋眼角上方一处伤,似乎处理得不太满意,杨兵想了想,便用两束鲜花放在脑袋两侧,盖住了伤口,效果也出来了。大约近一个小时左右,杨兵才直起腰来,看到了艾椿,直起腰来的杨兵显得高大英俊,还带几分儒雅气。杨兵充溢的阳光气和人气,使得这里的阴冷气少了许多。
“老师,你来了多久啦?”,他憨厚的冲艾椿友善的笑了起来,并朝身材高挑的纯净的晓蕾礼貌的点了下头。
“到了有一会了,都被你的工作吸引住了。”艾椿说。
杨兵洗净了手后,给艾椿递上一支烟,本来已戒烟多时的艾椿,主动的接过了烟,这除了是对弟子工作的尊重外,他此时强烈的想吸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从鼻腔里徐徐呼出,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这一阵他是太疲劳了,他从柳留梅处回来不久,他是赶去听柳留梅的全市语文课大赛的,柳留梅又夺得一等奖。回来后还没恢复疲劳,又同韩翰、老天去参加市里一年一度的诗会,刚回来又赶上小蕾大妈去世,奔波和紧张很容易使人疲惫。
“老师,我这回忙,晚上我能不能请你吃饭?饭桌上我们好好聊,心里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杨兵把艾椿和晓蕾带到外面的花园里。
“有空我请你吧!先赶紧给你说个事。”艾椿示意晓蕾说话。晓蕾的含有悲腔的话音和语调很好听,把事情表达得简洁明了。
“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大妈,手表金戒子等贵重物品应该是还在身上的。”杨兵便迈大步领着走。
去了冷藏间,把管理人员叫来,打开了其中一个冷藏盒。
晓蕾哭了起来,她望着盒子里和衣而不得不侧卷曲着身子的大妈。是人死了身体要萎缩呢,还是那盒子太短太窄?这盒子实在是长度不够。为什么设计时不放宽长度呢?搞成舒适型的?让逝者放开身体舒服的躺着。人活着处处讲究舒适,连现代的航空母舰的住宿也讲舒适型,美国的航母士兵的住宿多舒适啊,不像早先的苏联航母,士兵的宿舍比尸体冰柜大不了多少,尽可能腾出面积放武器。
人啊人,你刚没了气,空间就这么局促?可见活人还是没把死人当成人。如果碰倒像姚明这样的大个,怎么塞得进去?活人在制造死人用的东西,也应该把死人当活人看待。
艾椿心里唏嘘着。这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死时的痛苦挣扎,死后的任意摆布,最后是烈火吞噬。
晓蕾跪拜在地,给大妈叩拜三个响头。杨兵也跟着老师三鞠躬。
手表、金戒子、银耳环等都在。杨兵把手表、金戒子、钥匙取下,交给了晓蕾,“即使是很贵重的东西,在我们这里一般也是不会丢失的。”
送别老师时,杨兵叫了一辆的士,一定坚持自己付款:“老师,有什么事要我办的,给我电话就行,你这么大年龄,不必亲自来的。大妈的殓妆一定叫这位小妹满意,关于公墓的墓位和立碑的事,追悼会后我们再具体落实。”杨兵又给迷迷糊糊中的晓雷系好安全带。然后推上车门,挥手送别。
的士开走好远,艾椿回过头,还见原地站着的杨兵身影,艾椿心里暖暖的,也涩涩的。杨兵当年的毕业论文是《论新闻事业同新闻人才的关系》,论文是艾椿指导的,论文不仅立论新,材料丰富,逻辑性强,文笔也流畅,论文无可驳辩的论证了新闻人才的重要。论文的答辩成绩是优等,全班才三个优。但是杨兵这么个完全可以培养成一流新闻人才的好苗子,却栽种到了殡仪馆。社会上的各个新闻单位,岂是无任何背景的农家子弟杨兵能进得去的?,他原先想考研的,但农民的父亲希望他就业,弟弟妹妹正在上高中初中,父亲已难以支付他们的学费。但是就业也并不容易。
聊以欣慰的是,这一年故乡的殡仪馆要发展扩容,有眼光的馆长提出向社会招聘人才,要高中毕业以上的,目的是提高殡仪馆的文化层次,杨兵几乎没有犹豫去应聘,而且终于在众多的应聘者中胜出,当上了殡葬工。农家子弟杨兵有了这份在故乡的工作,且工资还算可以,一开始就比较能够安心殡葬工作,把想考研的愿望深深地埋葬在心底。
每当大学毕业生离开母校前,要艾椿题字时,“随遇而安”“安贫乐道”“不卑不吭”等这些关乎人生态度的,是常用的题字内容。在杨兵身上能看到不卑不吭、随遇而安的品质。可是我们的大学里,灌输的尽是好高骛远出人头地的的东西,这不是害了我们的莘莘学子?那些自命为公主公子般的大学生,自视太高,一出校门,岂有不碰壁不落难的?
的士“嘎”的一声,猛然惊醒了沉思中艾教授,晓雷一下歪倒在艾教授身上。还好,有过一次小车祸经历的艾教授上车时就系好了安全带。车停了下来,艾椿第一时间就想到杨兵的细心,上车时給晕乎中的晓雷洗上了安全带。
拙作去年迫停在76回,因心脏病昏厥。恍惚间押至地狱,遇兰陵笑笑生,押卒说他因写《金瓶梅》,污染风俗,坐地狱到底。忽接阎王旨:“查《今生不应有恨》的庸夫,阳寿未尽,但写老少恋同性恋等,寄予同情,一些地方文字不洁净,有伤风化,着打五十大板。放回!如续写时不认真改正,同兰陵笑笑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