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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 曹操 第8部第十四章 朝议九州（第2页）

&esp;&esp;刘桢是个没心机的，只要热闹就好，过去就要拿；王粲却躬身道：“我等不过文墨小吏，何敢擅论五官中郎将与平原侯诗文？”

&esp;&esp;曹操不容他推脱：“不必怕，你等评过老夫自有决断，再者还有诸位大人呢！”

&esp;&esp;王粲只得领命，以长幼为序先拿起曹丕的那篇，默念道：

&esp;&esp;登高台以骋望，好灵雀之丽娴。

&esp;&esp;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

&esp;&esp;步逍遥以容与，聊游目于西山。

&esp;&esp;溪谷纡以交错，草木郁其相连。

&esp;&esp;风飘飘而吹衣，鸟飞鸣而过前。

&esp;&esp;申踌躇以周览，临城隅之通川。

&esp;&esp;王粲览罢微微一笑：“飞阁承天溪谷交错，中郎将笔法倒也精细。”这不过是句场面话，算不得什么好评；说罢又交与刘桢。

&esp;&esp;刘桢是直性子人，有什么说什么，接过来只瞟了一眼便蹙眉道：“此赋模山范水疏少情致，唯独最后一句似有抒怀。惜乎浅尝辄止启而未发，根本没舒展开嘛！中郎将平素遣词造句反复锤炼最是精妙，今日为何未能尽善？”

&esp;&esp;“惭愧惭愧！”曹丕连连摇头——他心思哪在吟诗作赋上？

&esp;&esp;“再看看平原侯的。”刘桢犹如饿鬼见佳肴，猴急地从王粲手中夺过曹植那份，抢先看了起来；王粲情知这不是个好差事，无论如何都得得罪一个，索性由着他抢。

&esp;&esp;“噫！”刘桢惊呼一声，“此真千古之杰作。”赞罢也不向曹操请命，转身向群臣朗诵道：

&esp;&esp;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esp;&esp;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esp;&esp;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esp;&esp;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esp;&esp;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esp;&esp;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esp;&esp;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esp;&esp;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esp;&esp;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esp;&esp;休矣美矣！惠泽远扬。乎圣明！

&esp;&esp;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乎圣明

&esp;&esp;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

&esp;&esp;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王。

&esp;&esp;这篇《登楼赋》辞藻华美，气魄宏大，慷慨激扬，寄喻深远，加之刘桢读得抑扬顿挫，真有直抒胸臆之感。群僚纷纷颔首交口称赞，绝不是谬赞逢迎，这篇赋确实堪称杰作。

&esp;&esp;“怎么样？哪篇更好啊？”曹操偏偏要问这一句。

&esp;&esp;刘桢诚惶诚恐：“属下以为平原侯所作较五官中郎将更佳，仲宣你也这么看吧？”

&esp;&esp;“嗯。”王粲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esp;&esp;“好！”曹操站了起来，“公幹之言亦合老夫之意，这场比试子建获胜。为父说到做到，子建过来，有东西赏你。”说罢他朝孔桂挥挥手，孔桂立时从屏风后捧出一把宝刀来。

&esp;&esp;曹丕一见此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百辟刀吗？当初他拜为五官中郎将，父亲赐给百辟刀，并坦言寄予厚望。如今三弟也得到一把同样的刀，这又有何寓意呢？

&esp;&esp;曹植跪地接刀千恩万谢，孔桂却见缝插针道：“中郎将今日诗文虽然稍逊，但毕竟作赋承欢，丞相是不是也加赏赐？”曹丕那点儿钱还真没白花。

&esp;&esp;曹操却道：“胜便是胜输就是输，如果胜负都一样，那还比什么？”

&esp;&esp;“是是是。”孔桂诺诺连声，偷偷朝曹丕吐了吐舌头——我也算帮你说话了，爱莫能助。

&esp;&esp;在座的都是精明人，皆感到这气氛有些吊诡，却又不能说什么。这时就见坐于末席的令史司马懿挥手指道：“列公快看，有一群鸿雁。丞相庆贺新台，连鸿雁都来拜谒，这真是祥瑞啊！”大伙扭头一看，倒是有七八只雁列队飞过，绝没有司马懿说得那么邪乎，不过这何尝不是转移视听的办法？群臣纷纷附和，连曹操也不禁离席观看。阮瑀却与繁钦、荀纬信手拿起那两篇诗赋观看。

&esp;&esp;荀纬未及而立，因长于文章辞赋刚从县令的位置上调进幕府，比众记室年纪更轻，算是文坛后辈；捧着曹植的诗赋爱不释手：“平原侯行文之洒脱，虽前辈文雅之士不能及。似这句‘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即便是蔡伯喈复生、边文礼再世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