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滚。&rdo;愠怒之色方显。
父皇撇开他,是因有话要单独与裴晏说。
方才于殿内,他看的真真切切,父皇困惑的目光在他和裴晏身上流连。父皇在困惑些什么?是不是同他所想一样,为何这东宫储君不是他?
可没想到,父皇最后竟还是心软了。
&ldo;呵。&rdo;众人不过都是悬在绳索上过桥之人。可为何,有的人能有机会重新来过,有的人一着不慎,便只能坠入谷底不得翻身?
……
&ldo;你这个孽子,当真是一点用处没有,你可知这朝中宫中,有多少人瞧着你的位置?你真当我看不出你对清乐郡主的那点小心思?你是太子,是东宫储君,知道什么是太子吗?是未来一国之君!如此荒淫无度,又有多少人会甘做你的臣子?
还是说,你以为这东宫太子,是你想干嘛就能干嘛的?&rdo;
裴晏额间早已泌出一层层冷汗。他不是没有想过此事的后果,只是没想到这李盛将军竟会直接因此事而卧床不起。可现下,父皇遣走了信王,虽仍是盛怒不减,但这也表示,自己尚且还有挽回的机会。
&ldo;父皇父皇!儿知错了,还恳请父皇给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rdo;
圣上若说没有偏爱裴晏,那是假的。裴晏是嫡长子,自幼便是东宫储君,自己也是将其当做未来国君来要求培养。裴晏的性子虽是优柔寡断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昏庸。
又或者说,他不想承认自己早前的预判出了错。
在这紧要关头,羌人进犯。李盛乃驻疆大将军,现如今却久病卧床,军心难免涣散;而这傅箐背后,立着的又是武官白家,傅卿一旦受了委屈,白家人心里自然也有想法。这裴晏可真真是蠢过头了,竟能在一时,将两家都得罪了个遍。
&ldo;李家这一方,若不是有你母后在其中斡旋,只怕早就闹得不可开交;而傅家白家这一方,你又要拿什么来跟人交代?&rdo;
裴晏仓皇开口道:&ldo;我一定好好待傅卿!&rdo;
&ldo;滚。&rdo;怒其不争,圣上第一次对裴晏生出了失望之情。
……
翌日,太子殿下和信王殿下复又出现于早朝之上。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盛卧床不起的原因,众朝臣皆是有所耳闻,此刻只用眼神进行无声交流。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位皇子,还因官盐私盐一事,于朝上进行了一番辩论。
柳州一带,从富商那里买来的私盐,价格竟只是官盐的一半,而盐巴本身也要更为精细。太子殿下启奏,认为应降低官盐的价格,私盐价格不占上风,又没有官府的把关,百姓自然就不会再铤而走险去买这私盐。
&ldo;陛下,儿臣以为万万不可!&rdo;信王从百官中站出来朗声道,&ldo;一来,寻常百姓盐巴用度并不大,压低官盐的价格,最后只会给地方官员徇私枉法的机会;二来,这官盐本就是军队粮饷,现下边疆有难,若是随意压价,民间百姓大量购入官盐,只怕于我军大大不利;三来,我朝官盐定价尚已比邻国低,若再是降低价格,只怕大量官盐,将会落入他人之手。还望陛下三思!&rdo;
裴桓说完这一席话,有大臣站了出来,高喊附议。此前支持太子的一众人,这会儿也议论纷纷,朝堂上顿时唇枪舌剑,好不热闹。
&ldo;行了!此事朕还需再想想!&rdo;
裴晏站在前头,往回深深望了裴桓一眼。裴桓也抬眸看了回去,神情淡淡。
俩人似乎都忘了,昨日兄弟二人,尚且还同坐一辆马车入京。
早前,二人之间早已生了一条隐隐的裂缝,只人人都难得糊涂;现如今,这裂缝越扯越大,众人皆知,这裂缝终究是逾越不过去了。
第38章
李盛病危的消息,李璟涟虽是在柳州就已有耳闻,可还总觉得不真切,内心尚抱有侥幸心理。昨夜,初回将军府,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父亲这会儿竟躺在床上,内心的钝痛感才真实了几分。李盛不过壮年,却像是一下子老了数十岁。
李璟涟跪在床前,心绪却不知怎的飘回到了以前。不过半月前,她欢欣雀跃地坐在南下的马车里时,心里想的还是,回来之后该如何躲过父亲的家法。李盛在军队中操练惯了,对待李璟涟这样的女娇娥,动不动也是棍棒伺候,一点儿不含糊。那时的她还想啊,以前她有皇姑母为她撑腰,往后,她就可以躲在桓哥哥背后啦。现下想想,不过半月光景,却仿佛恍如隔世。
&ldo;爹爹……璟涟、璟涟回来了……&rdo;
李盛意识模糊地醒来,见了李璟涟,挣扎着坐了起来,挥着手要轰她出去。
李璟涟这下才真的有些后怕,泪水瞬间决堤,跪在床前拉着李盛的手。
&ldo;皇后娘娘驾到‐‐&rdo;
外头传来宫人的声音,李璟涟分明听得真切,却没有起身相迎。
&ldo;璟涟!你这是作甚?&rdo;皇后刚踏进屋里,就看见那跪坐在地上哭成泪人的李璟涟,心痛不已,忙拉她起身。
&ldo;姑母……姑母……爹爹他不理璟涟了……&rdo;
她的儿子是始作俑者,皇后自然知道所为何事。
她的身份实则也非常尴尬,一边为裴晏的母后,一边又为李盛的妹妹。她早就看出裴晏对李璟涟暗生情愫,可她以为裴晏是宅心仁厚之人,不至于用强上这种下作的手段。裴晏与李璟涟的事儿,还是身边的婢女告与她的,她初初不敢相信,将散布谣言之人都拖下去杖毙了。可昨夜两仪殿中那么大动静,谁都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