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上层区。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夺目的火花照亮黑暗,殷红的血色洒落大地,在硬生生的承受住敌人的一记劈砍之后,以一只手捂住胸腹处的创口,约书亚·奥尼恩斯如受惊的仓鼠一般一退再退,直到将距离暂时拉开至一个相对安全的范畴,才用视线的余光打量着手上陪伴自己走过十三年风霜雨雪的爱剑,眼角不禁微微抽动——只不过瞬间的交错,斩铁剑伊斯菲尔竟然就这么……卷刃了?
开什么玩笑!
出自大师墨菲特之手的伊斯菲尔可是实打实的传古品质,在他的全力挥使之下斩钢断铁并非难事,但刚刚这个怪物不仅正面承受住了他的斩击,竟然还只凭借身上那如同昆虫一样浑然一体包裹住全身的铠甲,就令人类锻造技艺的最高结晶折损,这种超乎认知的防御,简直就像是发动了某种防御特化的能力一般。
这家伙真的只是混沌教徒?
该不会是……灾厄化身吧?
面前的家伙虽然具备人类的形体,但细节上却更多的接近于非人——隐隐散发着某种不祥气息,将全身裹挟在内的灾祸之铠,肘关节、膝关节乃至头部那长度和锐利度看上去都很惊人的倒刺,还有仿佛生长在头盔上那如同大剪刀一般一张一合的口器,单从外表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对象。
果然……在偷袭之前应该观察的更仔细一些。
遇事不决莽一波什么的——都是邪道。
想到此间,年轻的荣光者眯起眼,小心谨慎的又往后撤了几步。
与混沌教徒的全面战争始于七日之前,议会那些大人物们罕见的放弃了对教团的偏见,与持剑者们联起手来,在市政大楼前与混沌教派进行了一场恶战——然而战斗的结果令人意外,以往望风而逃的黑暗教徒们极其反常的集结在了一处,以旺盛的战斗热情予以坚决的回击,被通缉已久的黑巫师阿尔弗列德携手两位不知名的黑暗众卿现身,向整个上层区宣战。
战斗的具体过程约书亚无从知晓,但他知道结果。
以晨曦之火为首的三位议员就此长眠于无垠的黑暗之中,教团常驻赫姆提卡的三位大持剑者更是直接陨落了其中的一位,充当战场的西郊地带被整个夷为平地,被一同抹去的除了附近三百二十六户居民,还有三十二位荣光者,七十四位持剑者,以及赫姆提卡的繁荣表象——世界的命运在那一刻急转直下,瘟疫、死亡、灾祸……世间一切的恶意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贪婪压倒理智,欲望侵染意志,在短短数日之间,赫姆提卡仿佛成为了“恶”的温床,在极度的混乱与无序中孕育着某种无可名状的可怖之物。
例如——
灾厄化身。
那是混沌教派借由某种不可知的手段从黑暗之中唤醒的邪物,或许因为能力短板的存在令荣光者在面对它们之时不至于束手无策,但单就战斗中给予的压迫感而言,它们每一只都不逊色于高等妖魔,然而真正令人谈之色变的原因却不仅在此,更在它们那堪称可怖的数量上。
十个?二十个?
不,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更多——迄今为止的关于不同类型灾厄化身目击报告已不下二十次,并且其中多数还与战损报告上血淋淋的数字联系在了一起,虽然也不是没有成功讨伐的记录,但面对这个等级的敌人,没有舍弃性命的觉悟根本不可能战而胜之,对他……尤是如此。
眉宇恭顺的垂落,卷刃的长剑被再次握紧,约书亚·奥尼恩斯小心翼翼的保持与敌人的距离。
他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流血,没准备好……面对死亡。
那么,要逃吗?
并不存在逃不掉的可能,面前这个武装到牙齿的铠甲疙瘩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以他的脚力只要不遭遇意外,几乎不可能会有被追上可能——但真的要如此吗?微妙的有些不甘,他又不是那个把战略转进天天挂在嘴边的尤利塞斯,而是高傲的奥尼恩斯,在秩序与混沌的永恒战场之上,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因怯弱而逃避?
况且……他并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如果对方持有的是强化防御类型的能力,那么他的能力毫无疑问将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尽管在硬实力上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可只要能妥善运用自身的能力,胜负生死只会存在于那微不足道的转瞬之间。
要赌吗?
犹豫只存在了瞬息,持剑的荣光者赤色的瞳仁中忽的一下绽放出光彩: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不是早与他们立过了约么?即便其中一个是一点也看不出荣光者应有气节的混账东西,即便其中一个早在七天之前就已长眠于永远不复醒来的迷梦之中,但立过的约就是立过的约,哪怕豁出性命,也要去践行——这可是独属于他的——胜利的咒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