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欧与陆月舞对视了一眼。他只感到寒意上涌。他们的手脚真快。
“他们做了什么?”李欧不安地问。
“什么都没做。”李欧清楚地看见老者的身体在颤抖。那是因为恐惧。他这么认为。一定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了,才使得骑士出动,连偷鸡摸狗的盗贼也风声鹤唳。
“请告诉我吧。”李欧请求,“我是炼金术士,我想我得知道这些。”
“炼金术士。”扒手惊叫起来,“他们就是为你们而来的?”他看向老者。“他们仇恨炼金术士。”老者盯着李欧。他的眼睛里透着试图保持距离的抗拒。“我们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者。”
人人皆说自己是无辜之辈。若他无辜,又怎会在此苟延残喘?“我毫不知情。”李欧冷声说,“我不想听你的冷言嘲讽。不是每一位炼金术士都曾亵渎神明,惹怒自然。”
“但这么做的人足够多。我宁愿相信法师的判断。”
法师如今已同炼金术士势同水火。他们能有什么好话?污蔑与捏造,将一切罪责推倒炼金术士身上。但为了了解情况,他得耐着性子听他讲完。“他们怎么说?”
“预兆。”他说,“不详的预兆。”
黑色晨曦中有一半都是法师,说不定正是他们弄出来的骗局。虽然流言止于智者,但世上更多愚蠢之人。三人成虎。有更多的人总会相信。“什么样的预兆?”话刚出口,李欧的眼前便闪现铺满海域的死鱼。会是类似的预兆吗?
但他没能等到对面两位狱友的回答。火光闪动,阴影延伸,一串空洞的脚步踩着石头阶梯慢慢走下来。在一阵钥匙的碰撞声之后,铁门被打开了。狱卒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向他们一人扔了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还有一杯清水。仅此而已。
“放我们出去。”老者忽然对那名狱卒叫道,“别把我和炼金术士关在一起。炼金术使人堕落。”
“吃你的东西!”狱卒将黑面包蛮横地塞进了老者的嘴巴,“老老实实呆着!”
他逐一将每日唯一一顿牢房分发完毕,仅剩李欧他们这一间。他朝他们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所有忍饥挨饿的囚犯都狼吞虎咽地吞下了黑面包,饮下了仅够沾湿嘴唇的清水。然而在下一刻,他们全都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狱卒听到了响动,将手头的几块黑面包扔开,隔着栅栏冲李欧惨然笑道,“炼金术士?就是你了?”
“你是谁?”李欧后退数步,与他隔开距离。陆月舞与罗茜也都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他。钢铁的栅栏也无法给他们带去任何的安全感。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狱卒。”对方耸耸肩,换上一副和善的笑脸。李欧不禁感慨对方表情的多变。“别紧张,我毫无恶意。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每日都会相见吗?”
那才更加让人害怕。狱卒退后了一步,摊开双手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帮助他们睡眠的小玩意。他们太吵了,知道吗?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让他们入睡,以便你干一些阴暗之事?”
“阴暗之事?”狱卒浅浅一笑,“除了鸡血和猪血,我从不沾染别的红色颜料。我们只为钱,不杀人。”李欧留意到了他使用的字眼——“我们”。“人多嘴杂,监狱里更是如此,我坚信隔墙有耳。而我又不善于玩弄毒药和刀子。我可不是那群危险的带刺女人。”他指的应该是幽影修女。“我只是名小小狱卒,我得靠这口饭讨生活。为了不至于失去工作,我总得小心谨慎一些。”
李欧盯着他的眼睛,留意他能反应内心活动的小动作。但他一无所获。他是老油条了,比商人更狡猾。李欧心想,他就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真话,但由此却更显虚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落于下风的他失去了耐心。
“我只是替人传话。”
传话就得如此大张旗鼓?“是谁让你传话?”
“有屁就放!”罗茜不耐烦地骂道。
狱卒不介意地耸耸肩,开口说道,“黑荆棘很满意,你保护了他的货物。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黑荆棘。啊,我早该料到的。除他之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将手都伸入了守卫所的监狱。所以,面前的狱卒就是影月面具会的成员咯?“所谓货物,就是那些雕像?”李欧问。
“我只负责传话,不负责答疑解惑。”对方轻轻一笑,“何况对此我也毫不知情。”
但他们的猜测应该**不离十。这场贸易真是一本万利,遍布鲜血与罪恶。他已感到懊恼,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些?”
“还有一句:他会让你们出去的。请耐心等待。”
“该死,还要等多久?”罗茜咒骂,“等我们死在这里以后再把我们抬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