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的……”裴洋垂下眼眸,轻轻皱着眉头,鼻尖酸楚,连眼尾都沾染了一丝潮意。
这些年,黎萍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以前她在学校里教书,为了上课还能勉强硬撑着。可自从去年退休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卧病在床。
父亲裴永涛当了大半辈子的电工,赚的也都是辛苦钱。黎萍舍不得拖累丈夫,更舍不得拖累儿子。
这些事,父母不说,可裴洋心里都明白。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好好照顾他们。
可是,他不能。
他家乡所在的三线城市,偏远落后,留在那里的生活一眼就能看到头,微薄的工资别说赡养父母,就连养活他自己都成问题。
所以他不得不来到大城市打拼,不得不和陈啸挤在那间便宜狭窄的出租屋里,一挤就是三年。
想到这些,裴洋心事沉重。
直到电话挂断,他依然眉头紧锁。
缓了片刻,等到胸腔里弥漫的酸楚逐渐平息,裴洋抬眸望向收银台,才发现江恒远已经不在这里。
脑海中不期然闪过江恒远的模样,那个男人仿佛永远矜贵,永远优雅。
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是他再怎么执著追逐都无可企及的存在。
这些事不能细想,只要想起,心尖就忍不住一阵绞痛。
裴洋无力地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走向门口。
第18章
来到餐厅门外,裴洋有些意外地看见那辆范蓝海色suv已停在眼前,而江恒远则靠在车门上,一双长腿交叠,姿态慵懒地望着他。
裴洋怔了一瞬,望进江恒远深黑的眼眸,心中闪过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江恒远是不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是不是知道他的难堪,所以只是等待,并不催促。
裴洋低头看手机上最后一通电话的通话时长,十八分四十九秒,再看一眼近在咫尺、两分钟就足以抵达的停车场,愈加坚定了方才的猜想。
他咬了咬下唇,忍着心底泛滥的酸楚,一步一步朝江恒远走去。
五月的风,裹挟着温柔的醉意,从街角吹拂而过。
江恒远微低着头,几缕额发细碎散落,衬得眉骨愈加硬挺立体,眼尾锐意锋利。
在彼此交错的呼吸里,裴洋感受到某种难言的暖意与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