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送来的包子呢?”
陆璘问。
方氏咬牙道:“她竟然还有脸送包子来,分明就是我男人拿家里的钱去补贴的她,我把那包子全扔猪圈里给猪吃了。”
“然后你还是吃了耗子药?”
陆璘问。
“是。”
方氏哭道。
“你可曾想过,你吃了放砒霜的耗子药,几乎是必死无疑,若非你丈夫带你寻医,若非正好大夫医术高明,你不会活过来,也没有机会告朱氏毒杀你?”
方氏哭诉道:“我原本没想告她向我下毒,我醒了,孟洪生却还指责我多事,一辈子小气,什么都吃,害他误了两天的工费,还花了不少医药钱……我以前都是把新鲜的好的饭菜留给他,自己就吃剩下的,常吃得肚子疼……”
方氏说着便又痛哭起来:“想起来这些,我这心里便又恨又悔,所以就……就告了朱秀娥,我就想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拉她当垫背,不能让她好过!”
“我呸!你听到没,你这是诬告,要打板子,最好把你给关起来!”
朱氏喊道。
方氏狠瞪着她:“你通奸!淫妇,不要脸!”
“肃静!”
陆璘呵止住她们。
其实诬告罪比通奸罪还重,特别是诬告他人谋杀,所以真按律法来判,方氏是杖三十,徒两年,而朱氏则是杖二十,徒一年,孟洪生最轻,只须杖二十。
但按村民纯朴的意识,一定是更同情原配方氏,而鄙夷寡居却与人私通的朱氏,若真如此判,难免引起村民不满,致使礼乐崩坏,更何况方氏在悲愤之下诬告朱氏,于人情上也能理解。
他思虑片刻,下令道:“孟方氏,自服毒药后诬告朱氏毒杀自己,理该重罚,杖三十,徒两年,但念其痴心错付,情有可原,又有重伤在身,所以免去杖刑,徒两年,可用钱财抵赎;至于朱氏,杖二十,徒一年,但若能找大夫证实确实有孕,可免除杖刑,不可用钱抵赎徒刑;至于孟洪生,事情皆因其寡情贪色而起,杖三十。”
听见判决,方氏没有反应,朱氏嘤嘤哭了起来。
待处完杖刑,该收监的人收监,围观的人便慢慢散去,县丞杨钊从后面出来,亲自端了茶到陆璘面前道:“大人明察秋豪,英明果决,下官在外面细听了一下,百姓都在夸大人呢!”
“杨大人过奖,不过按律办事而已。”
陆璘说完,抬眼看向堂外,只见百姓都已慢慢散去,他起身去往外面,发现外面只留下两三个似乎意犹未尽还在闲聊的老人,并不见施菀师徒。
他们是一早就走了么?
陆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垂眸,转身回了县衙。
而此时,从县衙去往馨济堂的路上,施菀与严峻一同坐在马车内。
严峻向来知道师父怕冷,今日风大,防风的斗篷还不能穿了,他便叫了马车,师父也没反对。
师父以前就安静,今日更安静,坐在马车内,神色有些怅然,不知在想着什么。
严峻说:“我去替师父买件新斗篷来,师父不要难过了。”
施菀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问他:“你这孩子,哪里来的钱买东西?”
严峻还是学徒,在馨济堂不只赚不到钱,还要家里出伙食费,手上一般来说不会有钱。
严峻却立刻道:“我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