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春在营中待了一阵子,正惦记着三郎,要回去看看。这天邝不疑的侍卫小四忽然找过来,告诉他方三郎回家了。贺言春忙丢下手中诸事,告假出营,跟着小四进了城,打马直奔章台街,进了倚翠阁,就见一间雅座里,邝不疑程五等人围坐着高谈阔论,方犁正在其中。
邝不疑一看到他,就得意洋洋地对众人道:“我说得如何?要让他来,非得先把方三儿拖来不可!否则再没有这么快的。你们看看,小四才去了多大一会儿功夫?这人就赶来了,敢是飞过来的罢!”
众人都笑起来,齐二道:“贺统领,我以前叫你来章台街,你作甚么不肯来?敢是你家里人管得太厉害?说与我们听听,也好替你求个情儿!”
程五也道:“小贺你一个打死野彘的汉子,如何这般惧内?方三儿,你使了什么手段,叫他这么听你话?”
方犁听了众人打趣,脸早就红了,佯怒道:“你们诳我来这里,说有正事相商。这是什么正事?再闹下去,我可就走了!”
邝大懒洋洋地半躺在软枕上,闻言叹气道:“你们听听,说他两句,就闹着要走,哎哟,不是求我的那时候了。”
方犁又好气又好笑,转头对燕七娘道:“七娘,你家这位爷你还管不管了?”
七娘摇着扇子,边笑边指着众人道:“你们这些人可恨!人家亲亲热热的两口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碍着你们什么了?硬要说出来招人嫌!”
方犁呸了一声,作势要走,程五忙一把拉住他,道:“好了好了,放过他们罢。小贺也别站着了,过来坐下。邝大你说,你今日找我们来,有什么正事?”
贺言春便也红着脸进去,挨方犁坐下,两人经久未见,都有些情难自禁,坐定后相视而笑,眼中流露出多少柔情蜜意来。邝不疑在旁见了牙酸,啧了一声道:“眼都要瞎了!打住打住!你两个要眉来眼去,等散了再说行不行?”
众人又哄笑起来。方犁爬起来作势欲走,程五忙一把将他拉住,笑道:“邝大就是一张嘴贱,别理他!你越难为情,他说得越起劲儿!你看看小贺,人家就敢由着人说,不当回事儿。”
众人便都齐刷刷地朝贺言春瞧去,就见他虽然脸上红潮未退,神色却十分坦然,正抓了桌上瓜籽磕着。邝大不由又惊惊乍乍地道:“咦,这当了统领是不一样了,我记得小贺以前明明脸皮最薄的!”
贺言春瞟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我同自家相好眉来眼去,关别人甚事!当初是谁为了捧自家相好的场,满大街地四处拉人,现在怎好意思说别人!”
程五等人笑倒在席上,邝大也有些难为情,讪讪地喝了一口茶,叹道:“好了好了,都来谈正事!我说小贺,听说是你出的主意,要南北两营里比赛蹴鞠?”
贺言春点头,齐二忙道:“哎哟!原来你就是那位高人!咱们京兆尹府的人,近来正说这件事呢。就一个比赛,把你们南北两营的这些大爷都绊住了腿,天天蹲营里练蹴鞠,连逛章台街的人都少了,街面上太平了许多,咱们最近都乐坏了!”
程五道:“邝大,你们北营的人练得怎么样了?给我们说说!”
邝大傲然道:“这等机密事,岂能告诉你们!我只说一句,我北营汉子个个都是硬茬!这回北营势必要干翻你们这些南营娇气包!”
程五呸了一声,道:“那你得问问咱们太极宫禁卫营的将士们答不答应!小贺,你们营里呢?什么情况?”
贺言春笑道:“各位副统领手下都组了队,要先赛几场,才能挑出人来跟你们比呢。”
两人正相互讨论,取长补短,邝大坐了起来,道:“今儿请你们来,一是好久没聚了,大家在一块取个乐;二是为了蹴鞠大赛。前儿七娘跟我说,想等你们比赛结束了,不管哪边取胜,把两边蹴鞠队里将士们都邀到倚翠阁来。到时酒水全免,算是彩头,各位觉得如何?”
七娘也道:“正是,不知南北营的郎君们可肯赏这个脸?”
程五和其余几人都道:“这好说,白吃白喝,怎会没人愿意?回去就跟各营里知会一声,到时无论是谁去比赛,完了都过来倚翠阁乐一天!”
七娘闻言,愈加高兴,道:“那今儿郎君们放开了吃喝,要什么小娘子陪,也只管叫过来。都算我请客!”
齐二等人忙嘻嘻笑道:“那就叨扰七娘了!”
七娘兴高采烈地出去,叫人端上些稀罕酒水菜果,又叫进几个弹唱的小娘子在旁边侑酒,邝不疑等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你来我往地相互试探,想盘查清楚对方营中蹴鞠队练得如何了,又打听京中有甚蹴鞠好手,想请到营中对将士进行集训,聊得不亦乐乎。
贺言春却是心思全不在这上头,耳听着别人说话,实则眼神余光都盯着方犁一举一动。后来到底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住了方犁的手,心里这才熨贴了。就见方犁低头含笑,反手握住他,再未松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忙,更新时间没法固定,非常抱歉了。
第六十九章战鞠场
到了八月份,南北两营里参加蹴鞠赛的人选基本定了。南营里程五和贺言春都各凭本事,通过了甄选。若论一鞠进洞的准头,没人比得上贺副统领,自然叫他做了领队。北营里的领队,却是太仆府邱右丞的孙子邱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