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出小乌龙,回程路上,梁逢雨原本打算找个由头和陈清霁挨着坐,这会儿也只得作罢。
于康康坐副驾,她和孟好坐第二排左右两个位置,中间隔了一条小过道,最后一排,则是三个男生。
车子沿着环岛公路一路向前,很快离开渔村,经过还算繁华的镇子,将路边熟悉的景物抛在后头,驶上高速。
午后易困,开了三十多分钟,陆续有人睡着了,车内气氛变得昏沉起来,甚至能听到谈双旺轻微的鼾声。
梁逢雨头靠在车窗,塞着耳机听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风景,无意中,视线掠过后排,稍愣了下。
不知什么时候,梁星鸣也睡着了。
她心念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陈清霁靠坐在窗边,原本也打算补个眠,结果随意一瞥,就看到梁逢雨从前座伸出手来,停在安全带锁扣旁边,朝他勾了勾手指。
有座椅遮挡,陈清霁只能看见她一个后脑勺,侧头看窗外,还戴着耳机,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好像做这些小动作的不是她。
陈清霁轻笑了下,略微起身,伸手与她十指相扣。
像是钓鱼久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钩,梁逢雨正是半走神状态,冷不丁,就察觉到了少年掌心贴合上来,力道不松不紧,像是怕她不舒服。
新鲜,温暖,又令人分外安心。
夏日午后,车内一片昏昏欲睡,冷气呼呼地吹着,隔着车窗,能听见车轮在高速路上疾驰、鸣笛,还有鼓噪的风声。
牵手的刹那,却又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就在这时,后排不知是谁翻身,闹出点动静,梁逢雨立即缩回去,过了下确认安全,又悄悄伸过来。
这一次,她在陈清霁手掌上写字。
一个一个,写得很慢。女孩子手指细长,指尖和掌心只接触很小一点,像只小蚂蚁,轻而认真地爬。
这只蚂蚁像是也爬到了他嗓子里,陈清霁偏过头去,稍清了下嗓子。
“我在听小宇。”这是她写的。
陈清霁笑了下,也写在她手上,一字一划,莫名有一种笔锋温柔又有力的感觉,“小雨。”
两人明明有微信,可以换一种更安全也更舒适的方式,偏要一个侧着、一个倾身,在手上写来写去。多少有点二百五,但恋爱中的人么,似乎总要干一些这样的事。
来回写了几次,最终,因为梁星鸣的醒来而草草结束。
窗外仍是重复的风景,这条高速路绵延又漫长,像是永远也到不了尽头,梁逢雨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心里想的是。
怎么还不到北越。
快一点回去,就能和陈清霁独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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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并不因一个人的祈祷而过得快一点,当然也不慢,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着。下午两点,戚树送他们到了小区楼下。
几天不见,小区梧桐树里的蝉像是高兴疯了,拿出满分的热情,叫声一阵比一阵热烈,绵长不休。
阳光干燥又火辣辣的,香樟叶也遮不住,晒得人有一种恍惚感。
进了楼道,就凉快许多。
“等会儿我来找你?”四个人前后上楼,梁逢雨特地放慢脚步,疲沓沓又慢吞吞地走着,落到了最后,陈清霁也陪她走在后边,闻言问了句,“不是说困么,不睡一会儿?”
“来找你睡啊。”梁逢雨一本正经。
上次在临市酒店,她也是这样,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地擦了个边,陈清霁估计要是自己拒绝,她多半会反将一军,无辜又带一丝促狭的笑——
哦,我说纯睡觉,你想哪里去了?
于是,他也就懒得上当,手抄兜里,松松笑着看她一眼,“行,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