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和路明非、诺诺一样,从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段时空回到这里的人,绘梨衣同样对那场闹剧般的家庭晚宴记忆深刻。
但更加深刻的回忆是有个人在刀光剑影中把她狠狠抱在怀里,时至今日仿佛仍旧有跨越时空的雨声在绘梨衣的耳边回响,还有锋利的刀刃切割血肉的声音。
很难说绘梨衣会爱上路明非究竟是因为海沟八百米深处的那个拥抱,还是那个风雨交加的雨夜路明非没有把她交出去。
路明非回眸的时候恰巧与绘梨衣的视线相切,他愕然了一下,那双眼睛里仿佛倒映出消逝的那段时光。路明非心中一动,知道绘梨衣也想到了那个晚上。
那些被更改的命运中路明非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一无是处,好像永远都只能躲在师兄师姐的身后哭鼻子。
他没做过多少正确的事、能让自己自豪的事,可那个雨夜发生的一切直到今天依旧能让他挺直脊梁骄傲地说我这个人其实没有魔鬼撑腰也是能拼命的。
明暗交汇的光中两个人四目相对,只是瞬间就好像一起回到了曾度过的时光。路明非记得那些挥舞着砍刀比他强大一百倍的人汇聚起来要夺走他怀里的女孩,因为她是猎物,她价值万金,而这个女孩依赖着他,害怕得瑟瑟发抖。这种时候怎么能放手呢,放手了的话他会唾弃自己一生吧。所以玩命就是最后的选择了。
绘梨衣其实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忆起那夜天上地下都是雨,巷道那么黑那么深,不管对她来说还是对路明非来说那都是一座那么陌生的城市,没有人帮他们。
像是两个孤独的灵魂走投无路,哪怕要死去了也要抱紧对方。
绘梨衣转过了头,很乖地坐直,酒红色的额发被风撩起,她把双手都放在膝盖上,胸膛
路明非回过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深知此刻绝不能冷场,
“麻衣姐还记得我委托你们帮我调查过蛇歧八家关东支部那对宫本家的女孩吗?”他开口转移了话题,同样坐直了身子。
前排往后的风带着绘梨衣身上白檀木的清冷香味扑面而来。
他知道绘梨衣记得那里,可这委实不能算作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在那条街巷中路明非第二次亲眼见证神迹的降临。
言灵。审判,序列号111,杀死一切。
简单的描述,却让人发自骨子里的冷,也让人惊觉原来白王是这样……伟大的东西。
她让人死,口中吐出的号令立刻就成了连这个世界都要遵从的箴言。所谓言灵也不过是王在宣泄自己的杀机。
其实对绘梨衣而言那同样是一段梦魇,每一次她开口说话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厄运,所以她很长时间用纸笔来交流。可就在那个雨夜,她第一次主动使用审判去杀死那些阻止路明非带她离开的暴走狂徒。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姐姐宫本落叶,言灵是鬼胜,序列号虽然只是09,但是在近身格斗中能够让人发挥出超常的力量。”酒德麻衣在手机上点击了几下,丢给路明非,
“上面有介绍。”
鬼胜这个言灵的有效范围是释放者自身,吟诵的人会命令自己的身体完全忘记疼痛,从而发挥出极限的力量。从炼金学和神秘学来说这是精神强度大幅超过身体承载能力的表现,但是从生物学上说这种言灵更像是关闭了生物的自我保护机制,打开了大脑深处的基因锁,让释放者能够舍生忘死地战斗。像是超级加强版的兴奋剂。
学院一度怀疑路明非的言灵“救赎”其实是鬼胜的某个进阶版,因为事实已经无数次证明,这个年龄甚至还够不上那些元老们的零头的男孩有着堪比冰山般的忍耐力。
他的治愈能力和对痛苦的忍耐力远远超过任何人。
可只有路明非知道,所谓救赎其实根本就是魔鬼的恩赐,对疼痛的忍耐也只是因为前面有比痛苦更无法接受的东西在等着他。
“妹妹宫本小莜,言灵阴流,很强大的暗杀型言灵,你和恺撒经常提起的矢吹樱的言灵也是阴流。”酒德麻衣揶揄地竖了个大拇指,“胆儿挺肥,日本可是人蛇歧八家的地盘,也不怕源稚生砍了你们。”
路明非的神情有点窘,他挠挠头发,尴尬地看看零又看看绘梨衣。
不过她们似乎并没有听出来酒德麻衣话里的弦外之音。话又说回来,路明非和恺撒原本也对樱小姐没有过非分之想,无非是正常男人对美丽女性的欣赏。
阴流的效果是以自释放者为中心在大范围内控制风的流向,但使用者无法增加气流的动力,这意味着如果要用阴流来控制刀刃刺杀,那么刀刃就必须足够轻薄。除了刺杀之外,这个言灵最常使用的战场就是间谍之间的纷争,即使最轻微的物流也足够让他们通过特制的纸张甚至存储卡来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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