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j抬眼看着她,一双深邃眼眸中再次闪起希望的光亮,仿佛笃定了好友绝不可能放弃理想:“高中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的,del。”
&esp;&esp;等等……书店,写书,作家?
&esp;&esp;delih简直一头雾水——不过她很快联想到一周前未婚夫对自己说的那句奇怪的话,“那家书店离这里太远了,del。”
&esp;&esp;而且,他似乎总是夸自己喜欢读书。
&esp;&esp;j却丝毫没意识到对方的若有所思,继续补充道:“我是说,你是怎么说服他的?harry当时的态度是那么强硬,那么地不希望你在书店工作。”
&esp;&esp;好吧,她终于理清了大致脉络——这个世界的delih应该很喜欢文学,希望成为一名作家,并且在书店工作。但是,j刚才却提到“自己”醒来之后便辞掉了在书店的工作,这完全不可能。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宇宙的del有着一份工作,又怎么能替她提出辞职呢?
&esp;&esp;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那位所谓的未婚夫又自作主张,替“自己”做了决定。
&esp;&esp;思绪至此,delih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凭什么总是替别人做决定?他有什么资格扼杀别人的理想?难道只是因为他那极端的控制欲吗?因为他自己的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希望”吗?或者是因为他那份被自己美其名曰“爱”的,某种偏执扭曲的感情吗?
&esp;&esp;更何况,harry从未告诉过她,他已经替她辞了那份工作。这也就意味着,在擅自为她做了决定之后,他甚至嚣张到都没有通知她一声。
&esp;&esp;是的,他显然是在利用她的“失忆”——反正她也不记得,当然也就不会知道他的越俎代庖。
&esp;&esp;一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未婚妻,无疑更方便为他所控制和摆布。
&esp;&esp;无耻,简直无耻至极。del眉心一紧,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
&esp;&esp;虽然她明了自己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并且这件事与她的关系其实也不大。但delih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愤懑,她为这个世界的自己有着这么一位不堪的爱人而感到委屈,更为自己替她答应了对方的求婚而感到愧疚。
&esp;&esp;她骤然回想起昨晚自己对他的可怜——为了不吵醒他,自己还特意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esp;&esp;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这行为愚蠢又可笑。
&esp;&esp;受害者从来就没有义务同情施暴者,更不应该去同情施暴者。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反过来同情他们所伤害的人,反而,受害者的仁慈通常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esp;&esp;施暴者根本就不配得到同情,del在心中如是总结。
&esp;&esp;“可是,j,我根本就没有说服他,”她苦笑着向好友如实回答,“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说服过他……”
&esp;&esp;对于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连del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她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压抑着烦乱的心绪又安慰了j一会儿,直到听到她对自己说,“天呐,竟然已经五点钟了。我得继续上班了,del,谢谢你来陪我。”
&esp;&esp;j颇有些不舍地送她到门口,两个人说了些告别的话,delih便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木讷地走了几分钟,她才意识到自己完全走错了方向——现在已经五点钟了,图书馆离这里的距离要比公寓远得多,她没必要再回到图书馆去。
&esp;&esp;可是,harry一定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esp;&esp;她赶紧从斜挎包里掏出几天前harry刚刚买给她的,甚至还没有正式通过话的那部“最新款”的翻盖手机。
&esp;&esp;“五个未接来电,来自harryosborn。”
&esp;&esp;糟糕,少女陡然间被这提示框惊出一身冷汗。在无比后悔开启静音模式的同时,不忘慌忙按下回拨键。
&esp;&esp;“你在哪里,del?”harry几乎即刻接了电话,急促的语气里满是惊悸,“我很担心你,你现在不在这里是不是?”
&esp;&esp;“harry,我……”delih一时间口不择言,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
&esp;&esp;“我会马上过去接你,”还未得到未婚妻的正面回答,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毅然决然打断了她的延长音,“你现在在哪里?”
&esp;&esp;伴着他咄咄逼人的追问,那种她很熟悉的压迫感便立刻透过电话折磨着她。del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试图以此缓解自己此刻强烈的窒息感,但终究徒劳。
&esp;&esp;“我现在和j在一起,harry,你不用来了,”她停顿了一下,几秒后给了他一个自认为还算合理的解释,“我们顺路,我和她一起回家。”
&esp;&esp;“什么?好吧,所以……”
&esp;&esp;她用力合上手中翻盖手机的屏幕,即使她很清楚他的话还并没说完。
&esp;&esp;在harry身边,delih无时无刻都要撒谎——比如一分钟前,她又大言不惭地对他说了谎。可她偏偏最讨厌谎言,最痛恨欺骗。因此每一次同他的交流,于她而言都是难耐煎熬的。
&esp;&esp;更何况,几十分钟前她才刚刚知道了他自作主张替“自己”辞职的事,这导致她现在根本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esp;&esp;她发誓,哪怕多一秒都会令自己抓狂。
&esp;&esp;此刻的纽约华灯初上,街头巷尾的圣诞气息也已然十分浓厚。delih漫步其中,却根本无心驻足欣赏阑珊美景,只木然地在来往人群中穿梭,沿着记忆中公寓的方向缓缓走去——她很清楚地明白,沿途的温馨安逸属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却独独不属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