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的张献忠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李自成吃瘪了,还没有在北京坐稳屁股呢,就被清军给赶出来了。对于这个一直与他别苗头的竞争者,他一直是比较忌惮的。两人几乎是同时称帝,李自成的大顺用永昌年号,而他的大西则是用大顺做年号,其中的竞争一看就知道。
他不高兴的是,广东终究没有攻进去。他好不容易弄出来了好用的火炮,炮兵们也还得用,可是却遇上了梅雨时节,让他的大炮没有办法发挥威力。等雨季过去,广东方向的明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攻进去就不容易了。
他之前对拿下广东寄予厚望,可是等他发现拿不下广东之后,西边的四川贵州,东边的江西等地官军都把防守做好了。他原来的手下本来就不多,到现在能占有这么大的地盘儿,全靠的是投降过来的官军,还有本地投效过来的一些盗匪。这些人打顺风仗还凑和,让他们去攻坚,倒是难为他们了。
至于北方,他压根儿就没有想着向这个方向发展。左良玉虽然是只死老虎,可是他对自己的手下也完全没有信心。他现在麾下的军队,连对付南方的明军都没有什么优势,对付最兵力雄厚而且战斗力不弱的左良玉,自然是力不从心。
而且北边还有一个李岩,要是把左良玉给打跑了,与李岩的地盘儿接壤,那不是更危险了吗?他至今对于李岩部队的战斗力还是很忌惮,不敢有北顾得念头。
虽然李岩现在只是用一个安民平乱大元帅的名头,可是李自成当初也是自命为大元帅,后来才称帝的。所以他觉得李岩称帝也是迟早的事,还是离的远一些为好。更重要的是,他要在与李岩敌对之前,能训练出一支精兵来才行。
他和李自成都是农民起义军出身,所以对于农民很是宽容,政策也很粗放,宣扬的也是百姓免征三年。初期效果很好,百姓们揭竿而起,将当地的官府收拾掉,迎接他的部队去控制。可是等他的部队一接手,大部分农民都回去种地去了,可是他的部队却是粮饷无着。所以他也只能和李自成一样,把主意打在了官绅们身上。
可是他们发展的速度太快,没有对地方形成有效的控制,还是大量任用士绅阶层。因此各地也开始出现官绅的叛乱,牵制了他们的不少精力。
长沙,吉王府,现在的大西皇城。
徐以显奏对:“陛下,虽说现今咱们占据湖广、江西大半,可是情况却不容乐观。各地士绅叛乱,粮饷坐吃山空,再过几月,怕是就要无粮可食,无钱可发了。”
张献忠笑着说道:“先生是不是记错了吧,光是吉王、楚王、惠王、桂王这些宗室的家产就数不清,哪里就到了坐吃山空的境地?”
“关键是粮食,”徐以显提醒道:“陛下承诺各地免征三年,可是拿银钱去购买,又会让粮价大涨。而且还要给数十万部队开军饷,这也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现在都开国了,自然不能还像流寇时代一样,不把银钱放在眼里。当初他们弄到钱财的时候,他们甚至派人监督,让士兵们把身上的银钱全部扔进大河里去,免得士兵们有了钱财逃回家去当富家翁。现在为了稳定人心,也不能信手抢掠了,所以不但要给部队供给粮食,还要给士兵发薪饷才行。
张献忠抚着胸前的长须,沉默一会儿之后,淡淡的说道:“不是有人叛乱嘛。把那些人家抄了就是了,都是些地主官绅,有钱有粮。”
“这不是长久之计呀。”徐以显继续劝道。
潘独鳌死后,徐以显就是唯一能给张献忠提些意见的人了。不过张献忠自己很有主意,不论是提什么建议,听不听就全在自己。所以徐以显也只能慢慢的劝导。
张献忠直接问道:“先生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徐以显终于说道:“陛下,咱们抄掠的朱朝藩王不少,浮财也都收缴。可是他们还有数百万亩的田地,陛下却是没有处置。”
“不是让那些佃户继续种了嘛。”张献忠随意的说着。
徐以显立刻说道:“陛下,这些田产可不能归到民田里边去。还有那些叛乱官绅的田产,也一样要收归官有,要收取税赋才行。”
张献忠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那些王府和逆犯的田产,对民心向背没有什么影响。于是同意:“嗯,就按先生说的办吧。”
徐以显还是继续汇报:“微臣以为,税赋也不宜过重,收五成就好,其他的都归佃户所有。如此一来,再加上出钱购买一些,基本也能让兵将们吃饱了。”
张献忠点头,全盘同意了徐以显的建议。之后问道:“那个赏功金、银牌,弄好了没有?儿郎们为国征战,有功就要厚赏。还有铜钱,既然已经立国,就不能再用朱朝的铜钱了。”
“还在赶制当中。”徐以显汇报:“不论是赏功金、银牌,还是咱们的大顺通宝,都是关系到新朝威仪,不能有丝毫马虎。现正在让最好的匠人雕琢样版,等弄好了请陛下钦定。将来铸造,也是要选最好的工匠和材料,让百姓们看到咱们的大西的强盛。”
张献忠此时却是突然说道:“对了,那个铜钱少发一些,铜料优先用于铸炮,剩下的再用来铸钱。可是铜钱也不能参杂其他东西太多,像崇祯小儿一样,铜钱、铁钱乱发一气,还不如不发呢。”
徐以显拱手道:“陛下放心,此事微臣亲自督理,定然不会让朝廷失了颜面。”
张献忠点头。之后对时迁问道:“张兄弟,士兵训练的怎么样了?”
时迁是有苦说不出。他自己的部队好说,可是让他整训别人的部队,这不是为难他吗?都是张献忠的嫡系人马,就算他想严厉一些,可是也没人听他的呀。所以到现在,他也就把他自己的五千兵马训练的有模有样,张献忠也只允许他有这么些人。其他的部队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他躬身回道:“回禀陛下,各地战事紧急,部队征调频繁,所以暂时只训练了少许步卒。”
张献忠脸色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现在也确实是乱,他只能等过些时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