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李仲就把南下的作战计划制定好了,拿来与李岩商量。
不过在商议之前,李仲却是先说起了李岩的行程。他提醒:“你该准备去北京了,腊月十六就是登基大典的日子,现在都月末了,再不准备就耽搁了。”
李岩满不在乎的说道:“开封到北京也没多远,而且道路都休整完毕,六七天就能到。”
“这不是行军打仗,又不是你一个人去,皇后妃嫔都要册封,孩子们也要带着,路上可不能太赶了。”李仲规劝着。
李岩笑着说道:“二哥放心,已经让他们准备了。各部堂官随行即可,其他官员留下来照常办公,就让北京的那些闲差撑场面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在北京常住,年后还是要回开封来的。北方防线基本无忧,明年的重心还是在南方。孩子们也不带了,寒冬腊月的,不遭那个罪。再说了,一个奶娃娃封什么太子,昭告天下,知道我有儿子就行了。”
“这个,”李仲犹豫道:“北京那边都是准备好了的,太子要早立,以免日后其他的麻烦事。”
李岩依然不听,道:“小孩子哪能知道秉性能力,弄个庸人乃至恶人来坐皇位,这天下迟早还是要大乱。让他们把流程改一下好了,规矩合适的就用,不合适的,也没必要留着。时移世易,死抱着陈规陋习不放,吃亏的会是咱们自己。”
对于李岩的坚持,李仲也只能放弃劝说。他知道李岩的决定,是在对明朝败亡的总结之后做出的,不过立贤也会存在拉帮结派、提前站队,乃至诸子争储这样的弊端。不过他觉得,这些事情,李岩应该也考虑过了,而且元征还小,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些问题。
李仲开始汇报作战计划:“我们的计划是,先派一万人从武昌出发,直逼长沙。而后续再有两万人马为后援,等张献忠的部队集中围攻前军之时,再进入战场,一举将张献忠的大西军击溃。从上次张献忠与左梦庚的交战情况来看,张献忠很在意他的都城长沙,不会轻易放弃。而我军一万人马去攻击,张献忠也应该会集中主力来消灭我军,而不太可能主动撤走。”
李岩边思考边说道:“嗯,张献忠在长沙周遭有十万大军,我军一万人马去攻,确实可能不会把他吓跑。不过,后续的部队即便是跟进作战,也不过是把张献忠击溃而已。要尽可能歼灭才好,否则后面又是旷日持久的追剿残余。”
“后续部队有四千骑兵,”李仲解释:“再加上前队的一千骑兵,一旦张献忠的主力溃败,也能形成追杀之势。”
李岩摇头:“四千骑兵太少,面对十万敌军的溃败,要有更多的骑兵去追歼才有好的效果。”
李仲补充道:“白世雄他们刚从草原回来,还在北方休整。而且我们考虑到,李自成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军南下,他更大可能应该是逃遁,所以在浙江方向配置一个万人队和八千骑兵,尽量多消灭李自成的部队。”
李岩抱着臂膀沉思一会儿,才开口:“让白世雄他们与长城沿线防备的骑兵对调,关外已经下了两场大雪,清军进攻的可能已经不大,让他们边戒备边休整。攻击时间向后推迟一些,一个是等骑兵就位。再一个,是让部队多带一些辎重弹药,尤其是火箭弹,对集结的大军效果更好。”
李仲也想到,几轮数百上千枚火箭弹在密集的军阵中乱窜然后爆炸,几万人的大军或许瞬间就会崩溃。这时上万骑兵冲击追杀,那经此一战后,张献忠的主力可能会十不存一,不再成为大梁的竞争对手。
李仲点头,补充道:“嗯,有道理。对于李自成,可以尽量往东和向南驱赶,让他和张献忠不能相互协作,此战解决张献忠主力,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对了,”李岩忽然问道:“张献忠不是在鄱阳湖有水师吗?把咱们的水师也调过来,给他们练练手。”
李仲笑着说道:“这就不必了吧。张献忠的水师,多是渔船拼凑而成,大船没有几艘,是以纵火和跳帮作战为主。用些江船,在上面装上两寸以下的弗朗基,再辅以虎蹲炮和弓弩,就完全能把他们堵在鄱阳湖里。只要他们不上岸,对咱们的南下,不会有影响。”
李岩却是依然坚持:“那也要让水师来活动活动。光是训练,也检查不出毛病来,只有在生死较量的战场上,才能让士兵们练出真本事。”
“好吧,那作战时间又要延迟了。”李仲无奈的答应着。
李岩随意的笑道:“迟就迟些,又不用赶吉时。只要中间不要有阴雨,让咱们的火器受影响就好。要给部队多配发些弩箭,万一真的遇上冬雨,不要让部队没有还手之力。”
“都准备好了。”李仲答应着。之后又问:“那,南下的指挥官,由谁来统带呢?”
李岩一听就知道李仲是什么意思,于是立刻就有了决定:“湖广一路,还是让陈永福去吧。虽然是降将,可是这几年表现也不错,他儿子在北边也中规中矩,该给的机会也要给。还有,高杰的部属,挑那些本心不坏的,也让他们参加浙江一路的攻势。至于那些心已经野了的,以后就让他们去看管俘虏。”
“好的。”李仲笑呵呵的说道:“这事闹的,本来是高杰拐跑了李自成的小妾,现在却是高杰傍着咱们的势,要把李自成这个苦主给打趴下了。”
李岩不在意的说道:“只要他在咱们这里能循规蹈矩,以前的事情就不要纠结了。不过要把规矩跟他们说清楚了,免得以后杀心又起,说咱们不教而诛。”
“行,我去安排。”李仲点头道。
李岩站起来,诚恳的说道:“南方的战事,还有各部的事务,就先靠二哥照应了,我在北京偷个懒,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二哥和牟弟,你们都是要封王的,不是因为咱们是兄弟,而是因为你们功劳卓著。”
李仲躬身抱拳,道谢:“臣谢过陛下褒奖。臣下必定鞠躬尽瘁,报效陛下。”
李岩赶紧把李仲扶住,纠正道:“是报效大梁。每个人都会犯错,都会被私欲迷惑,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没人敢出来劝谏,全都做阿谀奉承之徒。”
“陛下放心,臣一定做直臣。”李仲也是郑重的承诺。就在兄弟两的言语之间,君臣名分算是正式确定下来,以后他们的兄弟之情,就要靠后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