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生长长地松了口气,打猎之事便看运气了,随马漫步林间,自是比较惬意。
他们往山上走,走得很远,林间的炙热渐渐退去。
天光倾泄而下,在层层叠叠的林叶里漏下斑驳光影,细小的灰尘上下翻飞。
虞长生伸手接住片片光影,拂过飞舞的尘埃,将映在她面上的光晕搅动,时而灿烂生辉。
吕非离抬头直视日光,演武场被她这般一搅乱,先前的滞涩郁闷悉数消退,被惊诧愠怒取代。
说不上好与不好,只是心中的那些伤情轻微了许多。
他垂眸,望见虞长生日光下透明的耳廓与瘦削的下颔,开口问道:“你预备如何狩猎?”
言外之意是,你连弓都拉不开。
虞长生扭头,面上带笑:“山人自有妙计。”
她从马侧的布囊里取出箭弩。
“用这个。”
“打猎考校的是骑射,但我只是玩乐,能猎到便——”
吕非离未等她说完,及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托起她手中的箭弩,对准前方。
虞长生顺势望去,但见一头鹿行于草木之间,口中衔了嫩叶。
“自围猎来,时常听人说林中有一鹿,行动敏捷,任谁也未猎到,”吕非离压低声音道,“得到今日,它竟还在,可见所言非虚。”
虞长生细细瞧去,难道那日她看见的也是这头鹿?
她移动箭弩,不动声色地追着鹿的轨迹。
吕非离却见她并未瞄准鹿身,倒是一直盯着脚边。
接下来的一幕,出人意料。
那头鹿走到一处灌木丛边,将口中衔着的嫩叶吐出,这时,于灌木丛中竟又探出一鹿来。
那鹿似趴伏在地,发出微弱的呦呦鸣叫。
衔叶鹿蹭着对方的头,最后亲昵地从鼻尖落到唇上。
虞长生放下箭弩,这场面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你从前围猎时,遇见过吗?”她小声问道。
“没有。”吕非离言简意赅道。
虞长生望着望着,未过脑子地脱口而出:“它们的嘴巴看起来很硬,亲吻会不会像两个硬物相碰?会和人一样有感觉吗?”
说罢,她还回头去看吕非离,真心且好奇地发问。
吕非离脑中某根弦似被拨动了一下,眉心一跳,待她回望过来时,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落在她小巧的唇上。
只瞥了须臾,他立时悬崖勒马,暗自对己恼怒不已,可脑子里已自发地探索起她的问题。
那晚柳树下,虞长生猝不及防吻他,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一触即分,因他推得很快,此番举动带来的震惊远远大过两人相触的霎时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