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准备商量如何出兵时,侯霖推开营帐外的吴沙江亲兵,不等禀报闯了进来。
吴沙江面色不善,正要出口讥讽却没想到侯霖先开口发问道:“吴老将军可知北塞匈奴虎视眈眈,燕阳铁骑日日死人?”
“吴老将军可知函谷关守将于一锐谋逆,凉州七郡已成孤州一座,外忧内患,大厦将倾?”
“吴老将军可知反贼霸王手握二十万青壮,割据武威陇右两郡之地,对凉州其余五郡势在必得?”“吴老将军可知凉州境内遍地枯骨,百里无烟,余者相食,人不为人?”
“吴老将军又可知宣威将军田泽墨勾结武威金家欲以起兵自拥,割地称王?”
五问如晴天霹雳,侯霖以雄厚的铿锵之声义愤而发,吴沙江当场怔住,连李义手中蒲扇都停了下来,一脸惊异的直视侯霖。
吴沙江脸色阴沉,前四问不过他知,可最后那一问,却让这位纵横沙场几十余载的老将张口不能言。
李义反应最快,比起在城楼上那浅笑如常的待礼,此时就如同换了一副面孔,轻飘飘道:“侯特使何出此言?可知诬蔑朝廷重将是何罪名?就算你在长安如鱼得水,我西陲五人同气生枝,一封奏书表于天子,你一样吃不了兜着走,若是为了分化我五人关系,这等拙劣伎俩未免有些小觑我们了吧?”
侯霖板着面孔,丝毫不惧,从怀中抽出那封田泽墨贴身装着的信函,甩给了吴沙江,厉声道:“田泽墨已伏法当诛!”
周茂君站起身,指着侯霖破口骂道:“你大胆!就算他田泽墨真有此心,也是要上报兵部由天子下诏责罚,你一个小小的使臣,连督邮都算不上,如何敢擅杀边陲重将!”
说完周茂君就一把抓住横放在枕边的佩剑。
“是我杀的。”
周茂君刚抓住剑鞘的手一抖,抬起头,看见谢狄春弯下腰走了进来。
吴沙江一字一顿的默念信函所书,读到最后双手已是颤栗如抖筛,颓然靠在支撑营帐的木柱上,嘴里不停的嘀咕:“他田泽墨怎敢做出这等诛九族的事情……”
侯霖火上浇油冷笑道:“吴老将军仔细看好,信函上可不光他田泽墨一人名字。”
这下连李义都双目呆滞,看着小小营帐中其余两名西陲五庭柱,心里已是了然。
“这不可能……”
侯霖一把夺过吴沙江手上信函,拍在李义的胸口上道:“李将军难道连金家特有的竹宣纸和印玺都不认识么?”
三言两语间,除了谢狄春外,三人俱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如何也想不通,被誉为西陲这替凉州七郡遮风挡雨的五根粗壮庭柱,怎么就突然断了两根。
先兵后礼的侯霖一改刚才激昂振奋的语调,低声道:“吴老将军,我侯霖已经是全盘托出,不管你信或是不信,还是心中尚有一丝幻想,这铁证如山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实不相瞒,我奉天子口诏出使凉州,已有半年之久,数次险些丧于贼人之手,不管是这封密函上的白纸黑字,还是于一锐谋逆,亦或霸王,都只是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的起手式。”
侯霖加重口气道:“这大汉江山、是真的摇摇欲坠了!”
这种放在哪里都为大逆不道的言语,让三位将军心头如同被一口洪吕大钟敲击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