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那我先挂了妈,有事没事都给我打电话。&rdo;
&ldo;哇,孩子大了,变贴心了。&rdo;
顾停云哭笑不得,&ldo;什么孩子,四舍五入三十岁的人了。&rdo;
挂了电话以后,他加快脚步沿街往前走,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回家。
日头堪堪下山,还没有错过饭点。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个人在家做好了饭等他。
十分钟后,他穿过每天必经的巷子,一路小跑着到达自己家所在的楼下,飞快地跑上楼,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选定其中一把对着锁眼,试了半天都插不进去,只好换一把再来。
钥匙串上总共四把钥匙,运气再差,一把一把轮着试过来也总能把门打开,但他此时却连哪一把试过、哪一把没试过都分不清。他双手颤抖着,毫无章法地用钥匙撞击着锁眼,一不小心在门锁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金属划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楼道里除了他快节奏的心跳声外,寂静一片。
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的手总算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他又拿起一把钥匙插入锁眼,谢天谢地,终于让它们彼此契合。
这是他的家,他原以为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承载着他关于这座城市的全部回忆。
他旋开门锁,推门进入,站在玄关往里面张望。
客厅里没有人,只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对于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景象。
不是梦,他还活着,还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见到熟悉的人。
2016年,他的父亲还在家乡过朝九晚五的日子,时常跟妻子抱怨儿子不爱给他打电话,死神还没有把他带走。
2016年,他跟喻宵已经做了近一年的室友。
他换了鞋,走进温暖的室内,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目光触及到另一件深色大衣时,心头微微一暖。往日里稀松平常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珍贵的惊喜。
他走进厨房,倚在门边看着正在炒菜的男人,隔过缭绕的热气看他清俊而专注的脸庞,看他被油烟熏得皱起眉眯起眼,黑如鸦羽的短发微微卷翘着,调皮而倔强,跟一贯冷淡严肃的主人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很少这么仔细地观察喻宵,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跟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男人这么耐看。
喻宵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ldo;再等五分钟就好。&rdo;
&ldo;喻大厨辛苦了。&rdo;顾停云笑着说了一句,又补充道,&ldo;谢谢。&rdo;
&ldo;你买菜,我做饭,各司其职,不必道谢。&rdo;
&ldo;行,你继续忙,我就在这站会儿,不用搭理我。&rdo;
喻宵没说话,收回目光,开始往锅里加调味料。
顾停云早已习惯了喻宵的冷淡疏离。别说合租刚一年,当了三年室友,他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样与人界限分明。
他从不过问顾停云的私事,不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不参与到他的朋友圈子里,永远跟他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相应地,也不给对方逾矩的机会。有时候顾停云觉得他似乎在避免与他人变得亲密,并且这种距离感不会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缩短。
但他无疑是个很好的室友,也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做饭很好吃,跟他同住一室很舒服。
顾停云被厨房的热气熏得有点发昏,迷迷糊糊地,张口就是一句:&ldo;我银|行卡你找着没?&rdo;
喻宵一愣,停下了手里的活计,&ldo;你的银|行卡?什么时候丢的?&rdo;
顾停云反应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解释道:&ldo;哦,我在发语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