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陆暻年一直以来的矛盾都不是他外面的那些事情,不是方笙,不是时女士,而是陆暻年不跟我说。说到底,我在意的还是他,他是否对我真心相待,他是否对我坦诚直白。
想通了这些,我心中原本压在心中的那股子气倒是消下去不少。
先听听他怎么说吧,在他这样无助的时候,我也做不到离开啊。
我轻轻走过去打开了床头的台灯,昏昏黄黄的光打下来,莫名让人觉得温暖,陆暻年抬头看我,他的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那种像是被人丢弃的眼神,实在是让人看着心软。
他从来强大,什么时候宁可跟我拧着,都不可能妥协。
但是此刻,他露出这样惨惨的样子,我也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了啊。
“给,咖啡。”
我把咖啡杯递给他,看着他拿上就要喝,急忙阻止,“烫,你慢点。”
他对着我笑。
像是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的笑容。
真的,面对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毫无办法的,他强大的时候,我被他的气势折服;他体贴的时候,我的全部心肠都跟着他流转绵长;而如今,他脆弱的时候,我简直整颗心都要被他揉碎了。
我跟着他坐在地上,还好因为有孩子,而且孩子已经到了多动的时候,放在床上他们就能自己一扭一扭的撅着屁股下床,虽然还不会走路,但是想要走路的意念已经很强,扒拉着床边,能自己走一圈还多。
有时候走不稳,跌倒在地坐个屁股墩,也不哭,只会站起来接着走。
为了满足孩子们这样的意愿,我跟陆暻年就在家里所有的地方都铺了地毯,就这么席地坐着,倒是没什么问题。
我看着他抱着咖啡杯,也并不喝,就是盯着咖啡里漂浮的泡泡发呆。
想出言提醒,但是又觉得多余,所以也就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陪着他坐着。
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说。
“我十四岁的时候家里实在没有了钱,母亲整日哭,我面临着辍学的危险。那时候有个好心的老师介绍我去了纽约的一家地下酒吧,让我唱歌。”
他徐徐缓缓的说着,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在这样静谊的夜里,是那么的好听,我好似跟着他的语气,走进了他曾经的青葱岁月。
十四岁未满十五岁的陆暻年,带着满腹的忐忑羞涩去了当时纽约的地下酒吧唱歌。他当然是不怎么能适应环境的,所以频频出错,被当时的酒吧老板辱骂,说他是亚洲狗。
陆暻年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并且他实在是需要这样的一份工作,所以他必须忍着,必须让自己做的更好。
但是生活有时候不是你做的好,它就会善待你的。
他渐渐的克服羞涩,不再出错,也能唱一些别人唱不了的歌曲。
我问陆暻年,“都唱什么歌?我怎么没有听你唱过?”
陆暻年抱着咖啡杯,那杯咖啡似乎能给他力量一样的,他一直捧在手中牢牢不放,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绯红,我想他还是害羞的吧。
他有些艰涩的说:“意大利有那种特殊歌手,你知道吗?就唱那样的歌。”
他说的实在是简单。
但是好在我是歌学法语的,学法语的时候,对法国的社会就要有必要的认识,而法国作为欧洲长期的中心,很多事情都会涉猎到。
我对这种意大利的特殊歌手,还真是知道的。
是阉人歌手。
为了追求男人在未变声前那种有些非男非女空灵的嗓音,那时候的意大利皇室将很多的声音漂亮的男孩子阉割,让他们一生唱着那样动人的歌剧。
陆暻年当时年纪小,加上家境一直不好,所以发育的也并不怎么样。
十四五岁时候的他,是瘦弱的,而且声音相对白人人种也是纤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