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陆暻年又是开了一天的会议,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身心俱疲,靠着车子的后座上,人都像是要虚脱了一样。
“等等,停车。”他突然喊。
司机很快的将车靠边,陆暻年脸朝着车后方看了许久,才确定他看到的人就是昨天他才认识的小姑娘,她叫顾夏,是陆驹女朋友的妹妹。
只是现在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这样四周无人的地方实在是不安全。
陆暻年下车,向着顾夏走过去。
顾夏对陆暻年的到来无知无觉,正专注的看着地上的蜗牛,是很漂亮的大蜗牛。本市的绿化好,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树木,尤其是在道路交叉的地方,这些路的地洞旁边,人又少,很容易看到蜗牛,只是这样大的,漂亮的,还真是少见。
对着蜗牛,顾夏轻声说:“你可真好,家就在自己身上,什么时候想回家了,一缩头就能回去,不像我,无家可归。”
嫩生生的小姑娘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对着蜗牛说话,实在算是一景儿,很有趣,陆暻年倒是不急着上前跟她说话了,就这么听着她絮絮叨叨。
这地方再往前走走就是广电集团,晚上的灯火倒是璀璨,站在街头,陆暻年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
顾夏实在是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她却完全没有发现。
这样的警觉性,要真是遇上坏人,那可就全完了,陆暻年都有些替顾夏担心。
“你问我为什么无家可归?哈,今天我姐姐的男朋友去我家做客,我妈说我在家就显得家里特别小,所以就让我到外面来,这样能让房间显的大一些。这不是无家可归是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去学校,哎,回了学校更麻烦。昨天我姐的男朋友促成了学校的‘成功人士’交流会,现在我姐在学校里炙手可热,就昨晚一晚上,我就被拉去过十八个宿舍,被问可不可以通过我认识我姐姐,她们都想跟我姐套近乎。你说我想不想是拉皮条的啊!”
陆暻年嗤笑一声,小姑娘才多大点,还知道拉皮条的这一说。
顾夏自言自语的倒是很开心,用手中的小木棍戳戳蜗牛的壳,“她们都说我有这样的姐姐可真是太幸运了。”
“哎,你说说这是幸运吗?”
“我都开学快要半年了,可是我们系的同学,都知道我是顾佳芸的妹妹,有一次老师提问都叫的是那位顾佳芸同学的妹妹来回答这个问题。我真的很想告诉她,我叫顾夏,不是顾佳芸的妹妹!可是我不敢啊,就是就是,我比你这只蜗牛还要怂,真的没那个胆子啊。“
顾夏一个人哀声叹气的,简直自导自演跟表演没什么两样了。
陆暻年的司机已经把车往后倒退回来了一些,陆暻年靠在车身上,点了根烟。
他平时很少抽烟,不是为了所谓的身体健康,而是没有时间。他太忙了,忙着学习如何管理一间庞大的公司,更要忙着去揣摩那些陆家人的心思,争权夺利,没有一刻安稳。
他如今还是住在陆家的大宅里,那栋房子里还住着陆夫人还有陆驹,甚至还有陆驹的姑姑一人。陆驹的姑姑不喜欢陆夫人,从来姑嫂都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加之这位姑姑如今都四十多了还没有结婚,这事情就更成了陆夫人跟小姑子的导火索,没少拌嘴。
可是同样的这位姑姑也不喜欢陆暻年。
对于私生子,这些所谓的正房之女,就会有太多的冷言冷语。
陆暻年抽着烟,看着顾夏小小的一团,蹲在那里,皱着眉头,对着蜗牛自言自语,竟然觉得这是他这一天里最轻松的时刻。
只是这样的轻松时刻并没有维持多久,顾夏的手机响了。
小姑娘的手机上挂着七七八八不少的装饰物,接起来的时候劈劈啪啪的响。
顾夏几乎是从原地跳起来的,“妈!”
“嗯,我在外面。”
“哦,好,我马上回家。”
“嗯?怎么是我贪玩不回家了,明明是你要我给腾地方的呀。”
“喂喂喂,妈。”
小姑娘气的跳脚,也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话。
顾夏把手中的小木棍往地上一丢,气呼呼的说:“明明是她们让我出来给家里腾地方的,现在怎么又说是我贪玩这么晚不回家了呢,简直是莫名其妙!”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她还是脚步不停的往家里跑。
陆暻年不放心她这么晚了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回家,让司机一路开车跟着,直到看着她进了小区才吩咐司机掉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