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已然万劫不复,她也必须要保有自己心底最后的傲骨。
车子直接开到了秦家,秦智将她抱回家,于桐浑身衣衫褴褛,南禹衡不便再跟进去,只将它们送到家门口。
一进家秦智便让秦嫣上楼拿干净衣物,用毯子将于桐裹好,打来热水替她处理伤口。
从头到尾他没有问于桐一句,而平时那么张牙舞爪的她,此时却像一只受伤的猫咪蜷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
那双琥珀色的美丽眸子里盛满了冰封已久的柔软,在秦智小心翼翼地触碰下,那结在心底的寒冰一点点融化。
良久,她才声音很冷地说:“你在给自己找麻烦,小弟弟。”
秦智低着头,他看得出她身上那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是被男人掐的,秦智只觉得喉咙狠狠地灼烧着,有种哽咽的冲动。
声音沙哑地说:“我愿意。”
他眼底的沉痛深深刺进于桐的心脏,让她心头蕴出一股温热,可她从来不会在人前掉眼泪,即使再痛,她也不会,于是便偏过头去。
秦嫣匆忙从楼上下来,抱着她的衣服跑到沙发面前:“你现在好穿吗?要么我帮你吧。”
于桐平静地抬起头看着秦智:“我要换衣服了,小弟弟。”
秦智绷着张脸回望着她:“我不小。”
于桐眼底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深意撇了眼他的裤裆,秦智不自然地转过身上了楼。
那晚,于桐留在了秦家,虽然秦嫣让她上楼睡她房间,可于桐却说腿疼爬不动楼就这样躺在沙发上过了下半夜。
那是个像打仗一样的夜晚,凌晨的时候,秦智下了楼,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抱了下来替她盖好。
那属于少年执着的温热就这样将她的人和心包裹住,她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人会替她掖被角了,久得让她都忘了被人惦记的滋味原来这么…这么的奇妙。
秦智替她盖好被子就上了楼,而黑暗中,于桐睁开双眼,那朦胧的眼神落在秦智的背影上,久久才散去。
秦嫣终是没能跟南禹衡去那个神秘的地方,秦文毅和林岩本该周日才会回来,却在第二天的中午就匆匆赶了回来。
他们进门看见于桐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秦嫣知道,爸爸妈妈一定是收到风声才会提早赶回来。
于桐身上的伤虽然已经处理过,但依然十分扎眼,秦文毅只是很淡的和她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去看她,林岩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待会出去准备晚饭的食材。
于桐摇摇头说不用麻烦。
秦嫣本来准备陪林岩一道出去,然而秦文毅却发了话:“让你哥去,你妈昨晚没休息好,有些不舒服,让你哥帮她提东西。”
秦智回过身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于桐,于桐很淡然地回视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秦智和林岩离开家后,秦文毅让秦嫣去一趟隔壁南家,请南禹衡晚上到家里吃饭。
秦嫣走后,硕大的客厅只有于桐和秦文毅,秦文毅坐在落地窗前的木椅上,院中的阳光有些暖意地洒了进来,他目光沉沉地落在于桐身上。
她只是站在沙发边,秦嫣的裙子对她来说有点小,穿在身上不伦不类的,她拽了拽裙摆,试图遮盖膝盖上的淤青,但也是徒劳,干脆抬起头迎上秦文毅的目光:“叔叔有话要对我说。”
秦文毅双手放在身前,目光有些深沉:“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听说了,很抱歉你遭遇了这样的不幸。”
于桐眼神微垂,却依然不声不响就这样立在原地。
秦文毅低头将手边的茶拿起来吹了吹开口道:“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你称之为姨夫的人吧?”
一瞬间,于桐猛然抬头,那双美目就这样怔怔地盯着秦文毅。
秦文毅只是扫了她一眼,心下了然,便将茶又放回了小桌上。
“放心,没人知道,裴家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封死,这只是我的猜测,看来…”
他抬起头,深刻的眉宇间微微拧起:“你姨妈把你接来东海岸,即使你来的这些日子过得很糟糕,但你没有埋冤一句,情愿将这些人丢给你的口水咽进肚子里也没有反抗,你是不想给你姨妈找麻烦,让裴家难做。
甚至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也没有报警,我听说你连医院都不肯去,你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女孩,只有那个人是你姨夫你才会这样忍气吞声,我知道你在维护你姨妈的名声。
不管外面人怎么说你,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于桐从来没有在人前流过泪,即使昨晚那个男人将她绑起来抽打她,她也没有掉一滴泪,却因为秦文毅的一句话,潸然泪下,温热的液体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依然就这样站着,不允许自己在秦智的爸爸面前失态。
秦文毅有些不忍心地瞥过眼看向窗外:“你看今天太阳多好啊,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我特地在这面留了一块落地窗,这样冬天的时候,孩子们能在那块地毯上晒着太阳玩着玩具,我太太也能坐在这里织织毛线,一抬头就看到院中的景色,一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儿子从小就调皮,后来也有些叛逆,不大听我的话,甚至有时候还和我对着干。
但其实他不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为他引以为傲,整个东海岸,不管上山区那三户人家请多少家教,投入多少精力,都教不出像我儿子这样优异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