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预感到,这是苏明赫还没看到微博的节奏,如果他看到了,那距离自己的葬礼也不远了。
“林锡选手,现在,作为经理,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钱多多忽然严肃地拍了拍林锡的肩膀。
林锡:“什么?”
“你只需要承认,用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对抗□□老妈这个主意是你出的。”钱多多坚定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精神,在苏明赫发现前就打算甩锅了。
见林锡要反驳,他连忙补充道:“反正你被扣了奖金,这钱也是你们小两口左手倒右手。把钱交到老婆手里,不寒碜!”
钱多多专挑林锡爱听的说,张嘴“小两口”闭嘴“你老婆”,很快让林锡同意给他顶锅。
“但是啊——”林锡囫囵吃过午饭,学着钱多多的样子,郑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怜悯道,“钱经理,你是在看不起你家老板的智商吗?”
钱多多:“……”
为什么你还没过门,就开始用老板娘的口气说话了?
老板娘好了不起哦!
他的手机轻轻一震,去物业看监控录像的人给他发来了长度几十秒的视频,是从录像里截取的。
虽说住宅区的监控录像是不能给业主看的,但巧的是,物业去年新换的老总是展鸿的叔叔,稍微绕个远路走走关系,拿到录像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浪费了些时间。
钱多多点开视频,半分钟后,他猛地站起来冲出餐厅,对悄悄往大门外溜的林锡喊:“回来——跑跑跑跑什么跑!你先回来!快来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要去找你老婆等下再去!喂!”
另一边,苏明赫耐着性子听他大伯扯了十来分钟的废话。
苏家老大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从他再次联系上苏明赫开始,几次找上门都是因为钱不够用来打秋风。对于他的到访,苏明赫向来是能推就推,经常让钱多多推脱说自己不在。这次连着推了两个月、估摸着再推苏老大就要在小区门口当街撒泼、骂他母亲娘家为富不仁,这才挪动尊臀过来看看。
他冷眼看着自己的亲大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和父亲相似的地方——不是指长相,而是两人的气质、行为举止天差地别。
苏老大被他看得不自在,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明赫啊,你说你不想好好找个稳定工作就算了,可你马上二十五了,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我前段时间回老家,隔壁那家丫头也二十来岁了,单身,长得挺不错的。老话说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啊!”
苏明赫眼皮一抬,似笑非笑地扫了眼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伸手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捞了块巧克力,漫不经心地说:“不劳费心。”
苏老大强撑着笑脸,继续说:“你爸二十四岁就有你了,你看你这么大了……”
“我看我这么大了,该生不出来还是生不出来。”苏明赫拆开金色的锡纸,把巧克力块往嘴里一塞,拿糖纸折起了纸鹤,“哦,我对象也生不了。都是男的,没这个功能。”
苏老大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脸色一变,嗓门也拔高了,“你说你找个男人,像什么话?你不结婚,不生个孩子,我们老苏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门外等着的两个保安听到声音,立马按住了腰间的电击棍,随时准备冲进去。
“断得好,断得妙,断得呱呱叫。”苏明赫拍了两下巴掌,又装出一脸天真的表情问,“想续香火啊?那你干嘛和我大伯母离婚啊?怎么不再娶个老婆生一个?生不出来吗?”
苏老大的表情扭曲了。
侄子这话正戳到他的痛点,隐疾这种事,没有男人会光明正大说出来,更不想听别人提起。但跟他离婚的老婆是个碎嘴子,很乐意跟闺蜜逼逼前夫不行的那点儿破事,稍微打听一下,连他撑不过三分钟的事儿都能抖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门外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守着,苏老大现在就能抄起烟灰缸,把这不懂尊老爱幼的侄子砸得脑袋开花。
“你自己活明白了?有正经工作了?跟你老乡的生意怎么样了?”苏明赫努力维系的表面和平还是裂了条缝,透出些不近人情的冷漠,讥笑道,“自己都没过明白呢,那就少站在长辈的角度跟我放屁。”
想到自己是来借(要)钱的,苏老大忍气吞声,重新撑起笑脸,“哎,你高兴就好、高兴就好……那个,大伯最近手头有点儿紧,周董事长又不接我电话,你看你这儿有没有……”
他这装作无事发生的脸皮真的够厚,不愧是社会上混了二十来年的老油条。
苏明赫哂笑,当面用手机银行给他转了一万,抢在他嫌少之前开口道:“钱一直是请舅妈帮我管着,每个月给我的也不多,就一万来块钱的零花。您老人家总得给我留点儿吃饭钱吧?”
他假装没看见苏老大要扫码加微信的动作——真加了微信,那就永无宁日了。
“你说你都这么大了,钱怎么还让外人管?”苏老大的眼睛闪过一丝贪婪。他弟一天到晚全国各地跑,兜里没什么钱,但他知道自己弟媳留下了不少财产。
“本来就是我妈的钱,放我妈娘家也没毛病啊。”苏明赫似乎没看到他的眼神,双腿交叠,把玩着刚折好的纸鹤,“反正我也不会搞理财,家产放我这儿,早晚要被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