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粲想了想,还是把药方塞进了衣袖。反正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效,也不多这一副,大不了他就先试试,没问题再给他娘喝。“那我走了。”“等一下。”翁齐焱叫住他,“你经常挨打吗?”虞粲脸上身上都是鞭伤,翁齐焱看见了也不稀奇,他道:“怎么?”“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还是因为你的脸?”翁齐焱直接了当,也不在意这样的话会不会冒犯虞粲。虞粲心道,什么叫做错了事,估计在孙奕绍眼里,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照这么说,还真是做错了事。于是他答:“都有吧。”说罢,虞粲意识到像翁齐焱这种怪人定然不是闲得才来问他,这人既然能自夸医术奇神,那是不是也能去掉他脸上的红斑,让他跟正常人看起来一样呢?虞粲不爱求别人施舍,可这张脸却是例外。他开口为自己的心病寻求解药:“你是神医?那你有药让我脸上的胎记消失吗?”翁齐焱细细打量起虞粲的相貌。老实说,就算是去掉这一大片红斑,虞粲的容貌也算不上好看。唯一比较出彩的,要说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状似青杏,眼尾却比一般的杏眼要长,虞粲看人又不觉带着几分猫一样的可怜神色,倔强又委屈,硬是多了点勾人的意味。这种神色他自己大抵从未察觉,否则以他的脾性,不可能叫自己流露出来。然而因为别的地方不大漂亮,这双眼睛也就大打折扣。翁齐焱道:“我可以帮你换一张脸。”他在屋内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药瓶:“你喜欢谁的脸,就把剪下他的头发磨碎,混着这个药喝下去。”几乎是一瞬间,莫惊春的脸就在虞粲眼前冒了出来。那样的春风笑靥,姑娘见之芳心暗动,郎君见之大望亲近,如秋月之多情,尽青桐之清空,谁不想要?那药瓶被虞粲攥在手心,凉凉的瓷瓶叫他给捂热了。风拂柳虞粲再回府,已经是次日晚间了。他一路上走得犹豫,不知道该怎样去拿莫惊春的头发。他们这样的人,必然身手不凡,说不准还不用睡觉。虞粲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心里也愧疚得很。他回了孙府先去看自己母亲,他娘今夜睡得好,一整晚都没醒。虞粲不知道该不该回屋,索性在他娘那儿呆坐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色渐晓,他才起身离开。莫惊春和兰雪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虞粲借给他们的衣裳也被他们洗好了晾晒干净。因为腿脚不便,莫惊春坐在椅子上:“你回来了?我们正说要走了,一直没等到你。谢谢你这几日给我们的照顾。”“不必。”虞粲冷冷道,“你受伤是因为外面那些魔修吗?”莫惊春一步未出,根本不知外面有无魔修。他就怕这些人是来找花月族的,问道:“很多吗?”他的语气如临敌寇,一个念头在虞粲心里冒了出来。虞粲不答话,缓缓抬起眼眸盯着莫惊春,兰雪似乎有所察觉,一手搭在莫惊春肩头,往前站了一步。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种不对劲。“虞粲!给老子滚出来!”对这个声音的害怕几乎是刻在虞粲心里,他最怕孙奕绍叫他名字。虞粲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次莫惊春不待他嘱咐,迅速跟兰雪藏到了床下。孙奕绍直接踹门进来:“你在啊……”虞粲后退一步:“少爷,我——”孙奕绍不由分说地打了他一巴掌,虞粲身子一晃,撑住桌子才没摔倒。“这两日干什么去了?嗯?”虞粲的头发本就没怎么梳理,孙奕绍一打他,发丝便散下来,正好遮住虞粲有红斑的半张脸。虞粲低下头,解释道:“少爷,我去给我娘抓药了。外边都是魔修,不知道在找什么,我不敢上附近的医馆,正好听说邻镇的一个吴郎中不错,我就去看了看。”“孝心可嘉啊虞粲。”孙奕绍推了虞粲一把,“可你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少爷……”孙奕绍拿起一旁的鞭子便抽了上去:“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孙府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还不好?你日日去那个姓蔡的医馆求诊问药,知不知道外边都怎么说?说我母亲善妒,苛待你母亲,说我们孙家不仁不义,迟早要遭报应。虞粲,你娘生病,府里没给她请郎中抓药吗?”“请了……”请是请了,就是不知道请的什么江湖术士,半点用没有,根本是来走个过场的。孙奕绍不悦意地点点头,对着虞粲又是几鞭子:“既然请了,这么些年你四处抓药,你娘的病也没什么起色,我看啊,这病是治不好了,也不必你废这个力气了,还省的浪费我家的钱。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吧,免得你常出去,别人还当你是我家的奴仆,揣度我们虐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