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错了就快走,今日不许出门,听到没?”楼弃嘱咐他,“要是有人在我回来之前到院里,你就躲起来。躲躲藏藏这种事情,想必你最拿手了?”“我记住了。”虞粲从他的话里听出轻视之意,却无力反驳,只好由人带着往院子去。寂梧宫内,笙乐四起。衣照雪与江潮生作乐师打扮,坐在帘幕后边,一人抚琴,一人抱箫。“想什么呢?”衣照雪密语传音道,“这么入神?”江潮生被他拉回思绪:“我方才好像看见表哥了。”衣照雪低呵一声,嘲道:“你想他想疯了?他在地牢,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了。”江潮生无视衣照雪的嘲讽,回想着城门口那个红色的人影。很眼熟,不是哥哥,那就像虞粲,但虞粲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他灵力低微,近乎凡人,怎么可能在魔宗活得下来,何况那人身边还站着楼弃,楼弃跟虞粲能有什么关联?毕竟江潮生只是晃眼看着了一个背影,并没有真真切切地看到脸。他环视着这些乐师,衣服穿得差不多,自然背面瞧着也大同小异,有什么可稀奇的。正想着,一个人被拽着拖上殿来。富丽堂皇的殿宇中多了个血痕满身的人,在座都不免朝他看去。江潮生无暇再想那个红色的人影,扣紧了手中的管弦。衣照雪也不觉凝神屏息,坐得更为端正。殿内议论纷纷,鹿苍一进来,这些人便不约而同地止住话,恭敬地跪下:“参见尊主。”鹿苍兴致很高,他在莫惊春身边站定:“眼熟吗?你们的老朋友。”在座都是鹿苍旧部,莫惊春的事他们也震惊得很,无人不知。一听鹿苍这么说,大家都知道此人是谁。一人机灵道:“恭喜尊主,抓住了柳吹痕这个叛徒。”他一开口,众人都附和起来。鹿苍抬起手,止住了他们七嘴八舌的马后炮。他把莫惊春拽上石阶,自己坐到了王座上,莫惊春被他仍在一旁:“之前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抓住他,现在倒来恭喜本座了。还是柳儿的弟弟对他了如指掌,你们都该跟楼弃好好学学。”众人只好垂首应是。鹿苍低下头来看这几日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莫惊春:“如何?被你自己养的弟弟,亲手送给本座的感受,怎么样?”“知道你得意。”莫惊春道,“也就得意这么些时候了。”鹿苍道:“身处逆境,无计可施,你也开始趁口舌之快了。谁叫你跑的时候不带他,也不能怪他怨恨你,对吧?你看你,费力那么多心机,到头来,本座还不是好好的?本座刚刚改了个主意,今日又不想杀你了,不如今日就砍掉你的双腿,挖掉你半边眼睛,让你眼睁睁看着本座一统天下、屠尽仙门,这肯定更让你痛苦吧?”他深知什么事最戳莫惊春心肠,一句句都说在要紧之处。莫惊春却不听这些话,只道:“你来。”“除了激我,没别的本事了?”鹿苍拽住莫惊春的头发把人拖到脚下,他看着阶下跳舞的魔族侍婢,“柳儿是花月族,想必能歌善舞?日日看这些歌舞不免乏味,不如你给本座露一手?你们不是有个洗尘节吗?就跳你们那日的祭舞,嗯?”“跳舞啊……”莫惊春重复道,他忽然抄起一旁的烛台,对着鹿苍的头就敲了下去,“祭舞是跳给神看的,你配吗?”但凡是别的日子,莫惊春都不至于刻骨铭心,可魔宗血洗朝梦玉之日,正是花月族用以祈求安宁的洗尘节。莫惊春恨不得把鹿苍抽筋剥骨,见这人还敢在自己面前提花月族,当即怒不可遏。血顺着鹿苍的额头留下来,殿内一片寂静,丝竹管弦之声已停,献舞的魔女也顿住步子,众人都不敢上前,也不敢喘息。换别人被抓住,少不得要讨饶求全,偏莫惊春不怕死,都这样了,还敢打鹿苍。台下之人不免为莫惊春捏了一把汗,想着鹿苍定会直接杀了莫惊春。可鹿苍抹了一把血,愣神之后居然笑了出来。他从莫惊春手中抽出烛台:“柳儿记性不大好,是不是忘了,本座已经渡神了?”“邪神魔神,也配称神?”莫惊春咳了口血道。鹿苍眼睛微眯:“还真是什么时候都要逞能,不就是受不了别人辱你、辱你全族?这有什么?”莫惊春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鹿苍站起身来,把莫惊春推到了王座之上。墨玉石座为供鹿苍在此上修炼打坐,建得十分宽大,莫惊春半个身子躺上去,也不觉得挤。鹿苍俯身押着莫惊春,轻声道:“是不是到了床上,你也这么横?”这话叫莫惊春瞪大了眼睛。鹿苍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的手摸上来:“都说花月族人长得好看,你的模样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