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没再说话,楼弃又道:“哥哥,我也不想杀衣照雪。我的心胸还不至于这么狭隘,你要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哪里会介意你多几个朋友?可你非他不可,我有什么办法?”听这人说了这么长一段理由,仿佛都错在别人,他完全是被逼无奈,莫惊春憋着气,一时什么都骂不出来了。他一下翻身坐起,抄起枕头往楼弃身上一砸。枕头轻飘飘的,砸谁都不碍事。莫惊春这个举动不免有些幼稚。他并非要打骂楼弃,不过是觉得这人油盐不进,自己白养他这么多年,跟自己生气罢了。楼弃沉默了一会儿,才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枕头。他在枕头上拍了拍,把它重新放回到原位:“一个枕头能出气吗?我那儿有鞭子,哥哥要用吗?”“你滚!我不想看到你!”莫惊春道。楼弃看着莫惊春,良久方道:“好吧,是我自找没趣,不该来打扰哥哥安睡的。”他细心地替莫惊春带上门:“哥哥晚安。”可没一会儿,门又咯吱一声被人推开。莫惊春忍无可忍:“不是叫你走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叫我走?”幽浅的声音如雪山皓月,清冷却满含深情。莫惊春一下从床上撑起来,衣照雪果然身着一袭白衣,站在门边的月光清辉中。这些天莫惊春一直担心着衣照雪,乍一见了完好无损的他,莫惊春喜出望外,掀了被子跑下床,赤足来到衣照雪面前,一把抱住了他。衣照雪有些意外,但他没推开莫惊春,而是迟疑着伸手抚上了莫惊春的背。抱了一会儿,莫惊春自觉自己太过激动,他松开衣照雪,问道:“这些天你都在哪儿?楼弃是不是一直派人追杀你?怎么只有你一个,江潮生呢?”衣照雪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你话好多。”他走上前把莫惊春的鞋子拎下来,又把衣服给他披上:“穿上,我带你走。”莫惊春迅速穿好衣服,随便从桌上抽了条发带绑住头发:“这里有结界,你能带我出去吗?”“质疑我?”衣照雪拉上莫惊春,“我进得来,当然就出得去。他想弄死我,火候还不够。”从前衣照雪对楼弃还算是持有一定的礼貌,如今言语间全是明褒暗贬。他抱住莫惊春跃上屋顶,不多时便来到了李疏渺的寝殿。他们悄声解决了殿外的守卫,推开房门。李疏渺也没睡,见到此二人,不免意外。衣照雪开门见山:“沈宗主让我来带你走。”楼弃站在莫惊春房外,他本来已经离开,但左思右想,自己总不能一直跟莫惊春僵持着,于是复又返了回来。“哥哥?”他敲了敲门,没立即进去:“哥哥,方才我不该那样说,你别生气。衣照雪他对你好,我也知道。只要他不掺和我们的事,我不会杀他的。”屋内没人应楼弃,楼弃觉出两分不对劲。他都说衣照雪了,怎么莫惊春还不出声?他一把推开门,可屋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莫惊春的身影。衣照雪本来已经快带着人出凭黯墟了,谁知道楼弃发现得那么快,立即便有人围追堵截。哪里都走不通,莫惊春躲在墙后,望着西城门:“怎么办?”“闯出去,尽快走。”衣照雪看向李疏渺,“要是燕辞楹追上来,就麻烦了。”几人踌躇未果,墙角却传来一个女声:“大人。”突如其来的声音险些叫众人以为被发现了,但莫惊春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他看过去:“是你?”墙角站着的正是被莫惊春救过的那个侍女。她小声道:“大人,你们要出去吗?我认识小路,没有这么多魔修,我带你走吧。”衣照雪半挡着莫惊春:“可信吗?”“应该可以。”莫惊春道,“反正走哪里都走不出去,听她的吧。”侍女道:“那大人跟我来吧。”莫惊春朝她一笑:“多谢你。”能得到莫惊春的信任,侍女自然心生喜悦:“大人不必客气,先前楼将军带您回来,我曾想探望,但未被准许入内。我知道您不愿待在魔宗,如果今日能助您离开,那是最好了。”侍女说罢,便专心讲将莫惊春等人往小路上带。她并不缠着莫惊春喋喋不休,莫惊春也能感受到侍女对自己的善意,他道:“你放我们走,要是被楼弃和燕辞楹知道了,你怎么办?”当初莫惊春救这个侍女,不过是不愿看着鹿苍滥杀无辜,换个人他也一样救,未曾想这个侍女居然把这份恩情记了这么久。若是此人不是魔族,莫惊春必定要提议她跟自己走。但碍于此人的身份,莫惊春却无法坦然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