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冷笑道:“哥哥,你对我真是越来越恶劣了。”“你自找的。”莫惊春道。他说罢,楼弃便准备翻上岸拦下莫惊春。水草涨出水面,缠住楼弃的手脚,一把将他拉回河底。莫惊春御剑就走,一个声音道:“表哥!”四野漆黑,莫惊春都还没明白江潮生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楼弃就扯下水草,慢慢淌过河水走了上来:“来得正好。”江潮生的到来似乎正中楼弃下怀,莫惊春听出楼弃的语气不对,对江潮生道:“快走。”“表哥先走。”黑夜中,江潮生一席橘衣如风如火,“我杀了这个人,立刻就来。”凭莫惊春对楼弃的了解,这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刚才的话,要是没一点把握,楼弃此刻就该为抓不到莫惊春而着急了。莫惊春道:“别管他,先走。”江潮生只以为莫惊春是不忍心:“表哥养他一场,下不了手也很正常。我帮表哥了结他,只是表哥不要为此觉得我心狠手辣。”“谁了结谁?”楼弃一声湿漉漉的,阴郁的眼神衬得他像此处漂泊的孤魂,“哥哥的意思是让你走,免得你……”他身影一闪,居然到了江潮生身后。偏惊缠上江潮生的脖子,楼弃把下半句话慢悠悠地补上:“落到我手上。”接着,他看向莫惊春,幽怨道:“哥哥,好不公平。衣照雪和江潮生,你每一个都担心过了,怎么不担心一下我呢?”“我担心你?你不是比谁都安全?”莫惊春厉声道,“放开他!”楼弃一笑,对上江潮生的脸:“是不是好奇自己怎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我抓住了?”方才江潮生跟楼弃的距离,比楼弃跟莫惊春隔得还要远。便是莫惊春,也不可能被楼弃这样快地逮到,江潮生当然不解。“哥哥泡的那壶茶好喝吗?”楼弃的声音缓缓响起,里边甚至掺杂着掩盖不住的笑意。江潮生被这么一点,霎时回忆起他们还在古憔鬼窟,楼弃突然上衣照雪那儿造访的那日:“那壶茶有问题?”“当然。”楼弃道,“不过那本来是给衣照雪喝的,你太着急了。但是嘛,你喝了也不算浪费。”一只蛊虫爬上楼弃的手背,江潮生的腹内顿时疼了起来。他捂住肚子,一颗颗冷汗从额头滴下。莫惊春先是震惊,后是震怒,他终于忍无可忍,从悬空的剑上跳下来:“你疯了!”楼弃给别人下毒这件事,放到现在来做,莫惊春丝毫不意外,也不会如此生气。但那时候他们尚在古憔鬼窟,楼弃与别人虽有摩擦,但几乎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一切看上去都还很安宁。更何况,那时候江潮生才把楼弃给救回来。纵使莫惊春能猜到,楼弃与燕辞楹的勾结谋划定是一早就开始了,可楼弃的狠心仍旧出乎他的意料。下毒之前,楼弃在干什么?这人正给莫惊春跪下,在他面前说自己是如何身不由己、如何凄楚可怜。可一转眼,他就把下了毒的茶水,拿去给还没同他结仇的江潮生和衣照雪喝。难怪,楼弃一回来就给莫惊春换了个茶壶。当时莫惊春只当是楼弃心细,什么都没想。可莫惊春一意识到这人利用自己、欺瞒自己,在自己面前做得这样肆无忌惮,自己甚至当了他的帮凶,心内的气怒更是窜高了几尺。可偏偏他被歉意所困,什么都没有察觉,如今已然为时晚矣。莫惊春气急,想冲上去给楼弃一巴掌,但衣照雪拉住了他。“处心积虑!”若面前的是别的敌对之人,莫惊春的第一反应必然是提剑上前。可他收养楼弃多年,还保留着兄长家长的教导本性。莫惊春大抵是被气昏了头,更是失望至极,一个最原始最幼稚的举动在他身上出现。他抓起一颗石子,砸破了楼弃的头。楼弃躲也不躲,血缓缓流下,在他眼边带出一道红痕。楼弃知道,莫惊春是气极了,他这样打自己,就跟在王座上用烛台打鹿苍时没有区别。不用灵力、不靠修为,这样的行径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泄愤。“哥哥,”楼弃擦了一把血,“你这么生气,是为着我害了江潮生,还是为着这毒原先是要用在衣照雪身上的?还是说……”他顿了顿,笑道:“因为我不择手段、心思恶毒、恩将仇报?如果是因为这个,哥哥,我可高兴得很。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啊。”“放屁!”莫惊春几乎不骂这样粗俗的话,但今时今日却破了戒,“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真的杀了你!”楼弃道:“何必呢哥哥?当初不是你不要这个家伙的吗?现在又为了他跟我针锋相对,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