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一个莫惊春,朝梦玉山上的花月族几乎都死了。住在浮寒玉台边上的,基本上是散落在别地,花月血脉不纯的族人。他们为避追杀,不得不在此躲藏。莫惊春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难免关心:“芙璎姐姐,这些人都是你救回来的吗?”他曾在九蛊道遇见莫芙璎救人,想来她对别的花月族也是一样。“差不多吧。”莫芙璎给衣照雪煎好药。莫惊春接过药碗喂衣照雪喝下:“当年,你落在魔宗手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族长为了保住莫芙璎,不惜投靠魔宗。莫芙璎的命,是拿朝梦玉所有人的命换来的。莫惊春看见莫芙璎,也不免感慨。“所以你离开了魔宗,建了这个地方?”莫惊春问。莫芙璎道:“算是吧。大错已成,往不可追,也就只有朝前看,算是赎罪吧。”透过窗户,莫惊春看见两三个花月族结伴谈笑走过,她们大概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东西,一人还带着斗笠。莫惊春回忆起以往不用遮面的时候,他内心五味杂陈,最终道:“也挺好的。”比起被人追杀,这样安稳的日子已经算难得了。衣照雪的伤处理好了,莫芙璎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她想到了什么,顿住了脚步:“莲房还活着,就在我这里,你要见见她吗?”莫惊春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花月族人的名字了。他先是愣了愣,而后道:“她逃下来了?”“不是。”莫芙璎摇摇头,“我事后上朝梦玉找过,只有她还剩一口气,我就把她带回来了。”果然,那场浩劫无一人得以幸免。若不是有衣照雪化形成莫惊春的样子,只怕莫惊春也要死在朝梦玉。莫莲房几乎算的是莫惊春在世的唯一一个亲族,按理来说,莫惊春应该见一见的。但见到了又能说什么呢?“不见了。”莫惊春有些落寞,“知道她过得好就行。”“好吧。”莫芙璎犹豫着,还是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爹爹他很是愧疚。魔宗攻上山后,他就自裁了。他放走了二叔,你和二叔遇到过吗?”莫惊春不知道该怎么说,语气淡淡的,颇为无力:“舅父死了。”莫芙璎愣了愣:“抱歉。”说罢,她推门出去了。莫惊春让衣照雪睡一觉,自己坐在窗边静静看着那些花月族人。凭黯墟,地牢。李疏渺被燕辞楹一把丢到地上,他身上多了一些鞭伤,都是方才跟燕辞楹吵架,燕辞楹打的。燕辞楹手里还拿着鞭子,他居高临下道:“弟子之前对师尊以礼相待,可师尊非要跟别人跑。既然师尊不喜欢住那座宫殿,那往后就住这里好了。”地牢里比外面冷了不是一点,李疏渺拉了拉衣服。燕辞楹见状道:“这里可不比殿内有暖炉有熏香,只好委屈一下师尊了。”这么些年,李疏渺从不曾跟谁吵架,只有倪亦熙是个例外。他对谁都淡淡的,若非问及沈微明,他又怎么会跟燕辞楹动气。可燕辞楹一听沈微明的名字,就按捺不住脾气。“是你说会放了他,我才依你所言行事。”李疏渺道,“那些人你杀也杀了,还想怎样?”“师尊,若你从始至终不问沈微明一句,我当然放了他。”燕辞楹在李疏渺身前蹲下,“可自我们一见面,你张口便提他。弟子真是不高兴。”李疏渺别过头去,可燕辞楹却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人正视他:“怎么又是这样一副神情?师尊,你这张脸看得人可真是厌烦。”“烦就滚。”李疏渺冷道。燕辞楹偏不走:“师尊,你别这样。弟子是真心敬你的。上次是弟子鲁莽了,可弟子不是已经跟师尊道歉了吗?师尊又何必跟弟子斤斤计较?”李疏渺被他气得哑口无言。燕辞楹笑道:“为了给师尊赔礼,弟子特地请了一个人来。师尊可不要再跟弟子生气了。”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两个魔修提进来,带着镣铐扔到了李疏渺面前。山花落燕辞楹温和道:“师尊,你认认?”这人满身污血,蓬头垢面,但即便是多年未见,李疏渺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是翁齐焱。“是你?”“师尊还认得?”燕辞楹踩住翁齐焱的手,一声惨叫从翁齐焱的喉咙里发出,“看来此人对师尊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得好好惩治一下才对。”李疏渺眼神复杂地盯着翁齐焱,他朝后缩了些:“燕辞楹,你到底闹哪出?”燕辞楹从后轻轻搂住李疏渺,他不管李疏渺如何反抗,强行把人扣在怀中:“师尊不用躲,这个人伤害不了你了。弟子抓他,就是特地给师尊报仇的。师尊想怎么报复他?弟子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