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点了点头,遂将第三十九回的情节细致地回顾了一遍,却依旧想不通,甘露教南宗是从哪一句一字中识破的关窍,于是问:“这一回到底泄露了甚么,你弄明白了么?”
何忧有些为难道:“此事虚幻,说出来你或许很难相信,况且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
虽不知何忧是否隐藏着其它目的,但在他表达了示警的意图之后,江离已悄悄松了口气。冷静想来,龙华寺残酷暴戾,若果真是在自己身上看出了六翮的端倪,绝不会像他采取这般委婉手段,亦无此必要。
但这还不足以使他放下戒备,对何忧的话,他仍未敢全信。
“至少眼下,他们还没能靠着泄露的信息找到你。”见何忧犹豫着不肯回答方才的疑问,他只好出言试探道。
“但我还是怕会陷你于险境。”何忧的语气却很真诚,“那些盗刻你书的书坊,就交由我去打点,我保证让他们对刻本的来源守口如瓶。如此,甘露教南宗便不能溯流寻到你身上了。”
“可这,这是不是太难了?”江离思量南北大小书商少说有几十家,眼见何忧病骨支离,如何办到?
何忧赧然道:“家兄在本业中小有威望,此事说难也不难。”又道,“你要切记,今后在任何人面前,都勿再要提着此书之事。”
江离感谢地答应了何忧的叮嘱。平心而论,自己被误认为穿鱼先生,对何忧来讲有利而无害,自己这时替他转移了龙华寺的视线。可他却未作壁上观,且不惜去托赖他极力避开的家族相助,这都不像是算计。当然也不能排除何忧心机深沉,这样做或许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所知道的六翮隐秘旁落他人。
既然话题已涉及到六翮,江离便不得不与他继续交谈下去。那《金箧浮世》中究竟有何玄机,今日若不从何忧口中问出,他势必不能安生。
窗外,迎神赛会的队列即将第三次经过,锣鼓声与欢呼声如汹涌的潮头浪,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你若不介意,我还有一事想请问。”江离思量片刻,目光落回到了那柄开信刀上,斟酌着道:“你既知甘露教南宗对六翮如饥似渴,为何不在离开治镜阁前遵照族诫,重将这宝物藏回银镜,反将它随身携带?”
何忧转头望向窗外,目光飘向遥远的北方,“我也知这无异于抱虎而卧,袖蛇而走,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甚么理由?”
“我要救一个人。”
“救……谁?”
“吾妹小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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