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她一直被点着穴道,长时间穴道堵塞,对身体是非常有害的,原律知道这个道理,却不敢放松对她的警惕,她也浑不在意,此刻想起贺兰如瑾,却忽然心思如cháo。
原律在外面净了手,跳上马车,车上的灯笼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烛火跳了几跳,他自怀中拿出一物,舒九抬眼一看,竟是一把梳子。
他径自将她挪动了一些,这便给她梳起头来。
原本她的头发还是那日十三为她梳的,自贺兰走后,她立刻叫十三打开了发髻,一头长发尽披于肩,只在身后系了一根发带。此时原律轻轻将她的头发在掌心梳着,他轻柔的动作一如从前。
舒九听见他长长的叹息声就在头顶。
&ldo;我女儿就最爱叫我给她梳头,&rdo;他轻声说道:&ldo;其实我是一个杀手,哪里会梳头呢,只会拿发带给她拢起来,可她还是喜欢窝在我的膝上,一动也不动的……&rdo;
他仔细将打结的地方梳开,重新系上发带:&ldo;那日我看见她们娘俩倒在血泊中,她也是一动不动的……&rdo;
原律将梳子塞入舒九怀中,他面色凄苦,轻声道:&ldo;阿九,对不起。&rdo;
说完便跳下了马车。
天亮前,原律脸色疲倦回来了,他将那个小丫鬟扔在了马车上,抱着舒九,一路狂奔到了郊外的一座荒废的破庙,里面有两三个乞丐,一并被他赶了出去。
她们吃了些东西,这便在破庙住下。
原律叫她再忍忍,再忍忍。
晚上,他在破庙里点起了火把,他说,要有客人来。
就在舒九的耐性即将磨光的时候,夜色中,闪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他倾长的身影在火把的照耀下,拉得很长很长,就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原律将手中匕首架上了舒九的颈子。
&ldo;贺兰如瑾!&rdo;他叫道:&ldo;将神案上碗里的药丸吃了!&rdo;
来人正是贺兰如瑾,他发丝稍嫌凌乱,走进破庙便是直奔神案而去,案上碗中果然有一颗黑色的药丸,舒九看着他走过去,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登时皱起了眉头。
原律见此情景哈哈大笑:&ldo;贺兰飞鸿啊,贺兰飞鸿!你的好孙子啊!哈哈哈……哈哈哈!&rdo;
贺兰飞鸿是贺兰如瑾的祖父,舒九闻言抬眼,他笑了之后,竟是又流下两行热泪。
&ldo;素素……小鱼儿,我给你们报仇!我这就给你们报仇!&rdo;他又哭又笑,貌似疯癫,贺兰如瑾也不看他,灼灼目光直视舒九。
&ldo;为什么?&rdo;他张口问道,嗓音却是嘶哑。
&ldo;什么为什么,&rdo;原律喝道:&ldo;你爷爷贺兰飞鸿杀我妻儿,如今我就要为她们报仇!&rdo;
&ldo;我没问你!&rdo;贺兰如瑾紧紧盯着舒九,后者却是面无表情:&ldo;阿九,我问你为什么?&rdo;
舒九不语,他冷冷喝道:&ldo;为什么叫他伤你!为什么轻易做了他的人质叫他伤你!&rdo;
舒九仍旧不语,原律手上的匕首慢慢离开了她的颈子:&ldo;她的穴道已经被我点住,现在就看你要不要救她了,不过我想,&rdo;他轻笑道:&ldo;既然世子来的这么快,定是想救人了,不知我说的对么?&rdo;
贺兰如瑾瞪着舒九,良久,这才看向原律:&ldo;那你想做什么?&rdo;
&ldo;我想杀你!&rdo;原律喝道:&ldo;不然我就杀她!&rdo;
&ldo;好吧,&rdo;贺兰走过去盘腿坐下,他距离舒九不过两步远:&ldo;随你,反正我也活够了。&rdo;
舒九挑眉,原律似乎怔住了,不过他很快便出手了,只见两次短跃,他已经跳到了一边,贺兰如瑾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嗤笑道:&ldo;你怕什么,我吃了你的化功散,即刻见效,还能吃了你不成?&rdo;
他刚才出手点住贺兰的穴道,实在是忐忑得紧,如今如此顺利,总叫人心悸,好像哪里错了,不对不对,原律心底叫嚣着,却又压下去满身的不安,他们两个人都不能再动,只是面对面看着彼此,旁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