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骤然失去焦距,眼前白惨惨的灯泡被模糊成一个硕大的白色光晕,直直地照射在严岑的眼睛上,与操作间中照射尸体的样子非常相似。
严岑眨了眨眼睛,把眼眶中溢出的生理性水汽处理干净,然后拾起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他滑动着屏幕,点开了一个纯黑色图标的app。
这app的页面十分简陋,上面的预设按钮寥寥无几,只有繁杂的细长线条不知所云地缠绕在一起,莹绿色的线条铺在如墨般的底色上,看着像是某种地形图。这页面上的大部分比例都被这线条组成的图样占据了,而在其中一条线上,一个红点正在不断跳动着。
严岑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红点有一会儿,伸手点了一下右上角的星号键。然后那线条花样底下的墨块忽然翻开,露出下面的卫星地图来。
那些细长的绿色线条跟地图重合着叠在一起时才能看出来,那是一份简略版的申城地图。
那红点还在跳动着,缓慢地向前挪动着,严岑伸手放大那一块区域,发现红点刚刚离开申城国际高中。
——那是许暮洲。
严岑的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点了点,看着那红点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移动的速度忽然变快了。
严岑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笑,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从茶几上拽过一个装着酒器的托盘。
酒壶里装的是前天换进去的白兰地,严岑也不起身去找冰块,就这么倒了半杯,拿烈酒当水一样润嗓子。
五十几度的烈酒,辛辣味儿十足,冰凉酒液顺着他的喉咙滑到胃中,带起一片灼烧的大火。
严岑舔了舔唇,觉得“严法医”实在是会享受。
严岑从来到这个世界线到现在还没合过眼,好不容易见缝插针能够安静片刻,可惜有人偏偏不让他消停。
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刺耳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彻空旷的房间,杀伤力极其强悍。
倚在沙发上的严岑不由得烦躁地皱了皱眉。
他果然就是习惯不了手机这种东西,好不好用倒是其次,主要是静音听不到消息,不静音又太吵,鸡肋得要命。
严岑心情不好,抬脚搁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对那如雷贯耳的噪音权当没听见。
那铃声倒也锲而不舍,一直催命一样地响着,因时间过长未响应自动挂断后紧接着就会再打过来,看那架势活像是严岑只要一刻不接,那边就一刻不停一样。
在铃声响到第三遍时,严岑终于大发慈悲地按下了通话键,他懒得起身,就干脆点开了免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中听信儿。
“晚上好,弟弟。”电话那边是个非常妩媚的女声,声音非常好听:“祝你今夜过得愉快。”